再睁眼,夏晚双已经回到了潞熙苑。
她看着床顶出神,好一会才将目光落在床边。
江之舟面容憔悴,倚靠着闭目养神,剑眉拧起,似是有无数棘手的事捆成一团。
夏晚双眼眸黯淡,轻声唤他:“之舟……”
浅眠中的江之舟骤然睁眼,眼中布满血丝,一把搂住她。
“晚双,我知错了……”
他嗓音颤抖,言语带着懊悔和愧疚:“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可好?”
第一次,在战场上向来杀伐决断、面不改色的镇北侯,竟然害怕了。
夏晚双靠在他怀中,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住。
可她却觉得分外窒息,呼吸不畅。
见夏晚双沉默不语,江之舟一向冷静的脸上满是慌张。
他举起手,郑重且坚定。
“我发誓,蓝芷腹中的孩子只是一个意外,我会让她打掉孩子然后她送出府!”
夏晚双轻轻将他推开,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何卦象从不出错。
可如果蓝芷怀孕真只是一个意外,那他昨日为何抱着蓝芷亲吻呢?
体内的同心蛊又因何发作?
心口还隐tຊ隐作痛,像是在提醒她,蛊毒已发,事不可圆。
夏晚双失神的看着门外,不言不语。
江之舟见她不信,随即起身:“我现在就让她把孩子打掉!”
说完就抬步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疾步赶来的江母!
江母眸光如火,厉声质问:“有我在,看谁敢动我宝贝金孙一根手指头?!”
她抬手指向床上的夏晚双,目光狠厉的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成婚五载,未生下一儿半女,我看你这侯夫人的位置该换人坐了……”
“娘!”江之舟扬声打断,语气不耐,“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与你无关。”
话落,他一把扯住江母,强硬将她拽离出院子。
夏晚双坐在床榻发呆,脑海中像是有一团乱麻。
理不清,剪不乱。
她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夕阳西下。
院门再次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踩在她心上。
“晚双……”
夏晚双知道他在身后,但是她坐在那里并未回头。
江之舟上前一步,似是难以启齿。
“侯府需要一个孩子,等蓝芷生下这个孩子就把她送走,我把孩子记在你的名下。”
“我们有了嫡子,母亲就不会再拿子嗣这件事做文章……好不好?”
夏晚双只觉荒唐,他开口便已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分明刚才,男人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许下承诺,让她宽心。
不知为何,她又记起江之舟在九宫观对自己求娶时。
他曾说:“夏晚双,我心悦的是你这个人,与孩子无关,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我的承诺。”
可如今,他却站在自己面前,要求她再三退让。
夏晚双吞下喉间的苦涩,声音沙哑。
“如果以后,孩子得知真相,问起自己的生母,又该如何作答?”
江之舟目光一怔,嘴唇蠕动,半响没吱声。
良久。
久到夏晚双以为他走了,身后的人才开口:“我会处理好。”
“吱”的一声,门被关上。
屋内,再次只剩她一个人。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夏晚双从柜中取出玉板、干支牌放好。
她想要卜算这段感情,和自己的将来。
成亲多年,她终究还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她深爱多年的男人。
戌时一到,夏晚双便开始摇卦推衍。
意料之外的是,干支牌刚晃动,她就寒气侵体,直冒冷汗。
一盏茶后。
夏晚双脸色煞白,整个人就像淋了一场倾盆大雨一样。
她睁眼,看向面前的卦象,只觉锥心刺骨。
坎卦,生死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