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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了的楚承稷顾不得满身伤痛,赤着脚一路跑到停放沈珍珠尸身的灵堂。
  脖颈处已用针线连接,发丝也被清理干净,众人妥善照料,尸身未腐,只是一张脸已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看守灵堂的将领看到楚承稷魂不附体的样子,艰难开口:
  “将军,公主……我们已经尽力了。”
  楚承稷盯着沈珍珠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合棺,送公主回京。”
  ……
  回京路上,楚承稷不肯休息,日夜不歇地守着沈珍珠。
  他时常靠在棺木旁跟沈珍珠说话,就像他们从前在军中那样。
  只是曾经那些微不足道的日常,对于现在的楚承稷来说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珍珠,明天就要到京都了,我们可能再也没机会这样一起说话了。”
  楚承稷手中的酒壶倾斜向下,清冽的酒液淋在棺木旁的土地上。
  他靠在棺木上微微仰起头,望向满天星子,“今天的星星真美啊,珍珠,你会和爹娘一起在天上看着我吗?”
  烈酒入喉,难压满心灼痛。
  京都满城缟素。3
  与他们大捷归来时不同,路边的百姓眼中都是一片哀戚和发自内心的敬意。
  元帝比之前看上去更老了,见到沈珍珠的棺椁,他踉跄几步由人扶着走上前去,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会躺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棺材里。
  温贵妃早已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楚承稷跪倒在地,“臣请陛下治罪!”
  苍老的帝王深深地看了楚承稷一眼,挥手作罢,“带公主回宫。”
  护送棺椁的队伍慢慢远去,楚承稷还跪在原地久久不曾起身。
  他多希望元帝能治他的罪,无论是什么理由,总会让楚承稷心里好过一些,但他没有。
  回到京都,楚承稷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失去沈珍珠的事实。
  她是未出嫁的公主,今后会葬入皇陵,而楚承稷连靠近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他忽然低哑地笑出声来,“珍珠,要是我们没有退婚,该多好。”
  楚承稷最后是被楚老太君带回去的。
  见他日日颓靡精神不振,楚老太君到底还是心疼的。
  在楚承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肯外出之后,楚老太君敲响了他的房门。
  “承稷,你出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屋内毫无动静。
  楚老太君叹息一声,隔着门板说道:“其实珍珠这丫头早已时日无多,她只是瞒着,不肯告诉任何人。”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浓烈的酒气呛得老太君皱起眉头,屋内是倒了一地的酒坛,门口是楚承稷颓废的脸。
  他死死抓住楚老太君的手臂,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老太君看着他这副样子,止住了话柄。
  “你且洗漱干净再来寻我,莫脏了珍珠留给你的东西。”
  很快,楚承稷就将自己收拾干净急匆匆地跑来找楚老太君。
  “你与珍珠退亲之后,我曾去过一次公主府。”
  楚承稷满眼焦急,就听楚老太君继续说道:
  “那时,我察觉珍珠身体有异,就悄悄探了她的脉搏,毒入骨髓,时日无多。”
  听了楚老太君的话,楚承稷腾地一下站起身,带落了面前的茶盏。
  “不可能!珍珠一直好好的,她怎么会中毒呢?”
  楚老太君没有回答楚承稷,只是透过他的身影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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