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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翊和梅淑兰都不相信鬼神之说。
  旅游回京后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谢璟珩十二岁那年,学校组织登山,他失足从山上摔下去。大病一场,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两个月,全身多处骨折,出院后养了小半年才恢复如初。
  梅淑兰吓坏了,想起去南方旅游时那道士的话,心神难安。
  在妻子的不断游说下,谢翊也开始心里没底,夫妻俩便在一个周末,带着谢璟珩上了寺庙,求了平安符贴身佩戴在身上。
  谢璟珩十七岁那年。
  车祸。
  当场离世。
  谢家夫妻二人赶到时,谢璟珩全身都凉透了。
  梅淑兰哭得背过气去,昏迷入院。
  谢翊也是肝肠寸断。
  彼时夫妻二人都已年过四十。
  中年丧子。
  简直是天大的打击。
  送谢璟珩去墓园下葬那天,雨下得极大。
  短短几天的时间,夫妻二人都生出了白发。
  墓园的停车场旁是一处小山丘,因多年无人打理,遍布荒草。夫妻俩返程时,突然听到有弱弱的,婴儿的啼哭声。两口子往山丘深处走,看到一个被放在树下杂草丛中,尚在襁褓的女婴。
  那孩子浑身的衣物和襁褓布料都被雨水浸透,不知哭了多久。
  面色青紫。
  哭声弱得小猫似的。
  夫妻俩顾不得其他,忙上车把那孩子送去市区医院。
  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才出院。
  夫妻俩报了警。
  墓园停车场附近的监控,因为大雨短路了。警方找不到遗弃孩子的人家,原本是要送去福利院的。因为是谢家夫妻捡到的,所以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夫妻二人刚刚丧子,觉得那小姑娘实在可怜,便提出是否能收养?他们各方面都符合收养条件,于是便收养了小女孩。捡到她是在夏天,便为她取名谢知夏。
  有了女儿。
  夫妻二人才算有了活下去的寄托。
  谢知夏三岁那年,梅淑兰觉得自己再过几年都要绝经了,有些事便没那么注意,没曾想居然怀孕了。
  之后便生下谢璟深。
  谢璟深刚出生时很瘦弱,夫妻俩一开始觉得是他们年纪大了才得这个孩子,所以孱弱。之后又想着老大早夭,总是心绪难安。谢璟深满月,便抱着他去了长安寺。长安寺的主持一空大师问了谢璟深的生辰八字,之后告诉他们,谢璟深乃是阳年阳月阳时阳日出生,又有紫薇星庇护,是大富大贵,帝王将相之命。但这种命格之人,在成年之前极容易招惹邪祟。
  一听到这话,谢家夫妻吓坏了。
  一空大师让他们稍安勿躁,亲自开光给了谢璟深一方佛珠手串。叮嘱谢家夫妻,让谢璟深在成年之前都要贴身佩戴。成年以后,邪灵自不敢侵扰。若他们还不放心,就让谢璟深多到佛前侍奉,以求佛祖庇佑。
  如此。
  谢璟深便自幼礼佛。
  三岁识千字。
  之后便日日抄经。
  一天也不曾落下。
  初一十五吃斋茹素。
  得空便上寺庙拜佛。
  他小时候,亦有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想收他做徒弟,带他去山上修行。可谢璟深志不在此,对玄门之术没有兴趣。反而从小就对数字、兵书兵法、斡旋之道等极其敏锐。头脑聪慧,博览群书,心思活泛,多智善谋。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展露出超人的生意头脑,从同学们那儿赚了不少钱。
  为此,老师还请了家长。
  随着年岁的增长,谢璟深越发对金融感兴趣。
  他知道大哥的事,也知道长姐并非父母亲生。他相信玄学之术,相信佛学,只是他自己对修行无感。他礼佛,小时候是为了保命,长大后主要是习惯了,一时改不了。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之后,他又渐渐对佛学产生了浓厚兴趣。觉着礼佛时能让他放空心灵,头脑清明,因而这些年一直礼佛。
  但是。
  礼佛和修习玄门之术到底不同。
  他只能确保自身不被邪灵侵扰。
  要他抓鬼驱邪却是不能。
  二十六年来,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位女天师。如果早知道他的姻缘会是一位天师,那么他小时候应该就不会那样抗拒玄学之术了。如今这个年纪,再想修习玄门术法,多半是来不及了。如果唐清念今晚是去抓鬼,他去了,会不会适得其反,给她添乱?
  想到这些。
  谢璟深犹豫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皎洁的月光,楼下摇曳的树影,庄园中星星点点的灯光……
  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想她。
  想见她。
  很想很想。
  抓心挠肝的。
  他从不知道,思念会让人如此难以自制。他从来都是理性的,克制的,自信可以掌控一切。唯有她,能让他如此失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思念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
  谢璟深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快十一点了。他抬脚下楼,在一楼玄关处拿了其中一把车钥匙,换了皮鞋,径直去了车库。
  他只是想去看看她。
  就远远看一眼。
  绝不给她拖后腿。
  张家别墅在莲花池西路上。
  这条路很长。
  谢璟深还没到目的地,手机响了。
  他靠边停车,接通越洋电话。
  是他姐姐谢知夏打来的。
  谢知夏比谢璟深年长四岁,早就结婚了,有个四岁的女儿。小女孩很是粘着谢璟深这个舅舅,前段时间,谢知夏和她丈夫趁着暑假,带着女儿去国外旅游了。四岁的聂晓雯几乎每天都要给谢璟深打电话,把所见所闻分享给谢璟深。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舅舅,我就说你还没睡,妈妈非说你睡了。”
  因为时差问题。
  聂晓雯那边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谢璟深心里惦记着唐清念,和小外甥女打电话的态度明显敷衍了许多。
  心头好似有团火在烧。
  大抵只有见到唐清念,那团火才能得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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