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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爷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对老妻的问题,缓缓开口,“文逸成亲三载,至今没个消息。文简是个病秧子,徐氏对他又有心病,连门亲事都不肯说。三房更是一个男丁都没有,我宋家的子嗣,到了文翎他们这一辈,竟然这么艰难。”
  老夫人半眯起眼睛,想起才华横溢的孙子却没孩子,她也头疼。至于老三宋文简,也不好处理。
  “我一方面是想着家中先有个孩子,还一个是文翎这孩子太执拗了,他马上要参加殿试,我怕他因此分心。”宋老爷子解释道。
  每一个孙子的前程,宋老爷子都很看重,他的几个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两个孙子们不一样,有叔伯祖宗做基业,再加上他们自个的能耐,说不定能出个一品大员。
  那他们宋家在盛京城里,便排的上号了。
  “我明白了,不过老爷留下江白柔,芸娘面上不显,心中怕还是会难过。”宋老夫人不说江芸娘的不满,只说难受。
  “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正常,等日子久了,她就习惯了。”宋老爷子不觉得给孙子纳妾是什么事,“他们江家也是读tຊ书人,江老夫人和江停舟都不会同意江芸娘和离。既然如此,她江芸娘总是要在宋家好好过日子。”
  宋老夫人却不觉得会是这样,每次江芸娘提到宋文翎时,眼里并没有一丝情意。过于平静的情绪,日后真有机会了,谁也说不准江芸娘会不会留在宋家。
  不过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不好说扫兴的话,又提到了宋文翎的伤。
  “卢建丰真是个莽夫!”宋老爷子骂了句,起身道,“今儿的事也有人看到,卢家不想被弹劾,就老老实实来道歉。不过江白柔竟然和卢建丰相看过,这可真麻烦。”
  两个人出了竹砚斋,宋老爷子回去等卢家上门,宋老夫人则是去了二房找徐氏。
  徐氏瞧见婆母来了,立马笑着奉茶,“母亲是从竹砚斋过来吧,父亲与芸娘说什么了?”
  宋老夫人没接儿媳妇这话,看了边上的婆子一眼,婆子立马会意,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见婆母一直没有笑脸,徐氏不由紧张起来,弱弱地问了句,“母亲,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听说前几天,文简的小厮醉酒掉井里死了?”宋老夫人眉眼偏浓,她没表情时就自带威严,更别说现在语气里带了责怪的意思。
  “是的,山石跟着文简多年,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徐氏道。
  “按我说的,他早就该死了!”宋老夫人厉声道,“一个小厮,夜里竟然偷喝酒,平日里照顾主子也不尽心,要他有什么用?”
  她不说是徐氏没照顾好,只说是山石的错,这是在给徐氏留面子。
  徐氏听到这话便觉得不对劲,老夫人向来不管他们房里的事,更不会过问到宋文简这个庶子。现在怎么提起宋文简的事?
  “是,是山石不好,不过人死为大,到底不好再说什么。”徐氏弱弱地道。
  宋老夫人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一些,“那我问你,山石死了,你可安排新的人去伺候?”
  “这不是府里最近多事,还没来得及派人去伺候,正好文简用习惯了身边的人,所以让春来先顶上。”说这话时,徐氏有些心虚,毕竟春来才十二岁,那么点大的年纪,根本伺候不好主子。
  宋老夫人一下就明白徐氏的用意,但徐氏到底是她亲儿媳妇,她得靠徐氏、孟氏养老,还是委婉道,“文简年岁也大了,就算身体差,也得跟着学点东西。咱们宋家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养得起他。要是你这个做嫡母的不想上心,往后文简的事,就我来安排,他也该说亲了。”
  听到这里,徐氏还是有些迷糊,为何老夫人一直提到宋文简?
  不过她再不情愿,也不能让老夫人去管宋文简的事,不然传出去,她要落一个刻薄庶子的名声。
  那贱人活着的时候便给她添堵,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祸患,着实让人讨厌。
  “不敢劳烦母亲,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文翎成了亲,就该到文简了。”徐氏赶忙道,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不过母亲今日,为何会提到文简?”
  “哼,是你父亲着急了。”宋老夫人叹了口气,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二房三房在子嗣上那么难,“文逸是你的儿子,我也看重他。但他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得有个消息传来。再过几年,等大房的孙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二房三房还是没一个男丁,你该怎么办?”
  没有男丁,就无法继承家业,更别说和大房争家产了。
  宋老夫人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徐氏立马听懂了。
  “你让文简好好养着吧。若是再过几年,文逸还没个一儿半女,就从文简那过继一个吧。”看徐氏要反驳,宋老夫人沉下脸来,“你总不想以后从大房过继孙子吧?”
  他们和大房,就是表面和谐,要徐氏过继大房的孩子,和让她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过继宋文简的呢?
  她更不愿意!
  但老夫人这么说,是在敲打她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待宋文简,至少明面上不行。
  “母亲说得对。”徐氏说完,起身送老夫人走。
  她望着空空的庭院,直到嬷嬷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
  “吴嬷嬷,我不甘心,真的不想。”徐氏恨透了宋文简母子,当年她怀有身孕,被那贱人钻了空子怀上宋文简,而她的儿子却早产死了。她自个儿也亏了身子,调养多年,才有了后面的女儿。
  吴嬷嬷叹了口气,“可是老夫人开了口,您若是不照办,她真的会把三爷接过去的。”
  “是啊,她只想着要和大房争个高低,却没想到我的苦衷。”徐氏抬手擦了眼角的泪花,“你去吩咐一声,几个姨娘那里的药,都停了吧。”
  “您这是?”
  “我绝对不能让宋文简好起来,老夫人不是要男丁么,二老爷身体也还行。”徐氏咬着牙说完,又让吴嬷嬷去找平常给宋文简看病的大夫,她不能再留着宋文简了。
  这边吴嬷嬷出去找大夫,刚到门口,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听说是找二奶奶,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心想二奶奶不愧是长在乡野,认识的人都那么落魄。
  门房拦着洛济仁,“打哪儿来的叫花子,你说认识我家二奶奶,我就会信你吗?滚滚滚,别在这里脏了我们宋府的地。”
  “你这小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不过是昨日家里走水,衣衫才破成这样。”洛济仁对着小厮骂骂咧咧,他是来感谢江芸娘的。
  前两日听说王壮的大舅子被抓,他高兴得多喝了两杯酒,结果昨晚家里就走水了,好在附近有几个当兵的,帮他灭了火,又很快抓到王壮。
  聊了以后,才知道为首的叫江望,是听了他妹妹的吩咐,怕王壮报复洛济仁,这几天一直守在附近。
  要不是江望他们救火及时,洛济仁夫妇很可能死在火海中。
  这不,安顿下来后,洛济仁便想来说一声谢谢,却被宋家的门房拦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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