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但是孟娇并不怕李爱国。
其实说到底,现在不是旧社会了,也不兴搞土皇帝那一套,现在都七七年了,孟娇知道,再有一段时间,等到今年的八月份,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会公布,而十二月份,停了将近十一年的高考就会恢复了。
孟娇在城里的时候就是高中生,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必须要有人下乡,她怎么都能去纺织厂当个女工。
不过她耽误了三年的时间,加上又有在乡下结婚这个前例在,她想要通过办工作回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孟娇完全可以通过参加高考回城,只要她成功考上京城的大学,她照样可以回家。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她既然提前知道高考会恢复,自然是要早早准备起来。
毕竟她丢下书本已经五年时间了,想要抓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她至少要在梨花生产队待上大半年的时间,和宋家人撕破脸她并不怕,但她是李爱国到底是生产队书记,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孟娇自然不会和他硬刚到底的。
“李书记,我带走的东西都是我爸妈和哥哥姐姐给我寄过来的,他们担心我在乡下的日子不好过,省吃俭用寄了东西过来给我,而这些邮局的单子都是可以查到的。”
孟娇似乎早就料到了宋三湖不会善罢甘休,她那样的人,吞进嘴里面的东西,哪里会愿意吐出来?所以她一定会找孟娇的麻烦。
相处了这些年了,宋三湖一撅屁股,孟娇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所以和李爱国说完之后,孟娇就把邮局的单子拿了出来。
“李书记,你要不要对一对?这上面可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邮局的公章在上面,这我肯定是做不了假的。”
孟娇将东西递给了李爱国,眼神轻蔑地看了一眼站在李爱国旁边,已经是脸色大变的宋三湖,压根儿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质问道。
“宋三湖,你只是宋大河的妹妹,她就算是再疼你,还能给你买这么多的东西?他一个人赚能有多少钱?他自己不过日子了?他不孝敬你爹妈了?难道他赚的钱全都孝敬你了?”
孟娇是个女同志,她爸妈和哥哥姐姐给她的东西自然都是年轻女同志用的。
这些东西宋家其他人自然不合适用,所以全都落到了宋三湖的手中。
也就是靠着孟娇的这些东西,宋三湖才过得人模狗样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
当然,宋三湖也不敢太过格,可是在这个人人都要勒紧腰带过日子的年代里,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就足够让人眼热了,更别提料子好裁剪也好的衣服了。
孟娇很清楚自己的东西到底给宋三湖带来了多少好处,这一点宋三湖也很清楚,所以在发现孟娇要带走她装点自己门面的东西时,自然就陷入了癫狂里。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孟娇压根儿就不惯着宋三湖,她拿出了证据,将宋三湖的假面全都扯开,摊开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胡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是你胡说八道!都是我的!!!”
宋三湖完全接受不了这一点,气得尖声大叫了起来,而这一次,是看过邮局单子之后,知道宋三湖之前所作所为的李爱国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宋三湖,你还嫌自己没有丢人丢够吗?!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被欺骗的愤怒焚烧着李爱国的理智,他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自然尽数宣泄在了宋三湖的身上。
这一巴掌扇过去,宋三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李爱国,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打自己。
他怎么能打自己?
然而看着挨打的宋三湖,孟娇的心中浮现出了一抹快意来,当然,只是如此怎么够呢?
孟娇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怒气冲天的李爱国,诧异地捂住了嘴巴。
“李书记,我记得你好像准备把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宋三湖的,她这样,还能当那个工农兵大学生吗?”
孟娇的这话一说出来,原本还闹哄哄的社员们霎时间闭上了嘴巴,目光瞬间凝聚在了李爱国和宋三湖的身上。
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李爱国都没有开大会商量,就准备把这个名额给宋三湖了?
要知道高考虽然取消了,但却有工农兵大学生存在,通过群众举荐,领导批复,让被选中的人去大学上学,成为大学生。
一般这样的学生毕业之后,要么就是留在学校当老师,要么就是分配到各个厂子里去当技术员,能力在出众一点的,直接就会被安排到各个机关去当干部了。
当然,tຊ不管什么时候,大学生都是金贵的,尤其这种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能落到生产队的那是少之又少。
谁不盯着这个名额瞧?一旦被推荐去上了大学,那命运可就完全改写了,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土里刨食,当个泥腿子了。
孟娇知道自己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太大了,虽然她是有理的那一方,但她外来者的这个身份,注定要被梨花生产队的社员们排斥的。
现在只是她和宋家人的矛盾,牵扯不到旁人,那些人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最后肯定会怪罪在孟娇的身上。
不过现在孟娇捅破了李爱国要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宋三湖之后,这可就不是她和宋家之间的事情了。
想到梦里自己无辜惨死,但是宋三湖却连死了的她都不肯放过,不停败坏她的名声,然后给自己刷存在感。
在孟娇死了没多久后,宋三湖就高高兴兴带着行李去京城上学了,后来更是在学校里邂逅了她的丈夫,留在京城,彻彻底底成了城里人。
孟娇倒是要看看,这一次没有她当那个垫脚石,宋三湖还能不能跟梦里面的一样,顺顺利利去当她的大学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社员们坐不住了,立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了李爱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