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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那病气,是从娘胎里带的,青禾真要能治,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家宴小子,娶了一个福星!
  陆老二家,三间土黄泥巴砌的屋子,顶上盖着茅草,那墙缝,开了几道裂口。
  这在后世,高低都是危房的程度了,一家子还住在里面。
  现在老百姓普遍都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山上的野菜都恨不得往家里扒拉。
  只要有吃的不生病,都是老天爷保佑了。
  家里要有个学医的,十里八村都得求上门,大夫地位很高。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生病不是?
  王小娥正在院里铲鸡粪,身上一股子味,陆怀恩则是穿着补满补丁的褂子,哼哧哼哧砍柴。
  陆钦用玉米瓢升火,吹得脸上都是灰。
  王小娥还在念叨:“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就往外边跑,娘说什么你也不听!找个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才是要紧的。
  我跟你爹一把年纪了,还能管你几年!娘知道对不住你们,就盼着你们有个家。
  你看陆宴那性命都拴在裤腰带上的,人也找着了,还是城里媳妇,多体面不是?你们人高马大的,给娘长点脸!”
  陆钦无奈:“娘,娶媳妇你以为是捡垃圾啊!人家也挑,咱家一穷二白的,娶了也得饿死,我哥那是有出息,我能跟他比?”
  这话王小娥就不爱听了,嘀咕道:“切,娶了个城里的,早晚跟别人跑了,你哥是个大傻帽,你奶也……”
  “你给我闭嘴,管不住嘴巴就给我滚出去,老陆家被你搅和成啥样了!几个儿子没成家,谁家闺女敢放给你!”
  陆怀恩眉头一皱,语气愤怒,王小娥叉着腰:“你这个窝囊男人,你豪横什么!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儿子,我容易吗我?”
  说着,又开始哭哭啼啼的:“我还不是盼着他们有个家,咱当爹娘的没出息。
  猫儿就盼着兄弟拉拔了,咱俩死了,猫儿可怎么办。”
  陆怀恩动作僵住,随即浑身漫起一股无力感,一个大男人,就跟天塌了一样。
  他嘴唇嗫嚅,最终没说什么!
  而陆扬穿着一身不合贴的棉麻褂子,手上提着几只野鸡,脸都饿的凹下去了。
  “娘,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猫儿的!”陆扬把拴着脚的野鸡放下,去水缸那灌了几口水。
  他好几天没在家,一直在山里蹲守,可算是逮到了好几只,卖到县城去,够猫儿吃药了。
  陆平安听见声音,扶着门框,咳的肺都要出来了。
  “大哥,苦了你了。”陆平安还没说完,捂着嘴继续咳着。
  王小娥放下铲子,上前扶着他:“你这娃子出来干啥!你哥养你是应该的,我……”
  “咳…咳…,娘!哥没养我的责任,是我拖累了这个家!苦了他们。
  哥也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把哥往那想呢?”
  王小娥看了陆扬一眼,嘴唇嗫嚅,想补救,还是没说出口。
  她一个当娘的,总不能低头给儿子认错吧!
  明儿个村里不得说她王小娥是个窝囊种?
  陆扬一身腱子肉,那露在外边的手臂肌理分明,加上那张脸,是后世比较受欢迎的硬汉脸。
  就是头发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看着有点邋遢。
  他走上前,从兜里掏出几枚红彤彤的果子:“猫儿,你吃!”
  看得出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些小玩意,山边上没熟都被摘完了,林子深了,大型猛兽很多。
  也就他家里揭不开锅,必须得去冒险。
  他也就比陆宴小了月份,陆宴大事有着落,王小娥可不着急吗?
  陆平安摇摇头:“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吃这些,你留着甜嘴!”
  别看陆扬五大三粗的,就爱吃这口甜的,极大的反差感。
  王小娥一把抢过来,塞在陆平安的怀里:“猫儿,你吃,你哥多大的人了,还贪这口吃的,赶紧去收拾,把野鸡买了,给你弟抓点药。”
  王小娥说的理所当然,陆扬抿抿唇:“好的,娘!”
  陆扬去灶房,从大锅里舀了热水进木盆,拿着破旧的帕子搓洗。
  “娘怎么了!今儿个火气大?”
  陆钦凑上去:“能是啥?红眼病犯了!宴哥儿结婚,拿我们发作呢!人宴哥有出息,我们有啥?娶个婆娘伺候她!
  切,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动了,也就咱爹治的住她,对了,我见着嫂子了,十里八村没见过怎么俊的,宴哥宝贝的哦!”
  提起陆宴,他都为他高兴。
  一个户口本上的,陆宴好了,别人也能高看他们不是?
  几个兄弟,一个没出息一个得有出息吧!总不能一家子全窝囊了。
  陆扬冷硬的脸上露出笑意,“真?那可太好了!奶能落心,三婶子也有个盼头,哪家的闺女啊!”
  现在没那么太平,男娃子出去打仗,几乎回不来,一般人压根不打算把闺女嫁给军人。
  当兵光荣,老百姓的,也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男的有个三长两短,女的在婆家待不住,回来也受罪。
  这火坑,谁都不敢跳。
  说起这个,陆钦老得意了:“是城里闺女,还是个留洋的大学生,咱老陆家祖坟冒青烟了,你看娘,酸死了吧!
  切,她娘家侄子娶了个城里的,尾巴翘到天上去,还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我宴哥娶的,那可喝过洋墨水的大学生,咱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呢!”
  陆钦不喜欢外家,那人手头有点钱,不把这些当自家的,去了也是当牛做马。
  也就他娘洗脑似的让他哄着那群草包,想求个工作去城里吃口热饭,外家也画大饼。
  这话也就忽悠外人,口头上说着好听,他还不如种地,起码不受那口窝囊气。
  陆扬眉目飞扬:“那可太好了,我留只野鸡,一会儿给他送去,咱兄弟好几年没见面了,手头没啥拿得出手的!”
  陆宴婚事办的急,他那会儿,在山里蹲呢!
  “嘿,不怕娘抽你啊!”陆钦可太懂那心眼偏到胳肢窝的娘了。
  换作是别家兄弟,估摸都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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