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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黛喝花酒那日,正好被戴香娣撞见,目睹了街上拉扯的整个过程。
  常姚和谢遥岑为旧相识,因而对他在成州府贴的所有画像,都进行轻微改动,走在街上也很难被认出。
  戴香娣一眼就被男人壮阔的身形吸引,即便身着普通,鬓发散乱、络腮胡,却被他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勾住。
  周身不可一世的气场,更令人难以忽视。
  姜黛叫他夫君,一行人还进了刺史府,他们到底什么身份?
  她感觉心里的什么好像崩塌。
  爹娘明明说,姜黛嫁的人家绝对没有她好!
  想到此处,戴香娣咬紧牙,眼里尽是愤恨,她要找爹娘问清楚!
  戴家被戴香娣急吼吼叫到城里,赶了两日马车,累得仿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刚见到女儿来不及休息,就被听她喋喋不休。
  弄懂事情原委的戴昌和媳妇陈氏疑惑互看。
  戴昌率先开口:“那家说是无需相看,聘礼给的也高,我打听过家中无父母,兄弟姐妹多,家室比我们还差,当时你弟弟正需要束脩,便直接把她卖……嫁了。”
  “他们家发达了?”陈氏赶紧追问。
  “是啊,姜黛把女儿抓着好一顿欺负,还差点把女儿淹死,说我们戴家欠她,往后相见也要不相识。”
  戴香娣给爹娘展示自己手肘和脸上的伤痕,一脸委屈,陈氏看了直接炸开。
  “死妮子,我们戴家好歹养了她,不知恩图报,还敢对自己妹妹下手,简直是个杀千刀的!”
  “爹娘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你说他们在哪里?”戴昌皱着眉头问。
  “就在刺史府。”
  陈氏撸起袖子:“你想法子把她约出来,我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戴香娣委屈巴巴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刺史府。
  姜黛收到一封戴香娣来的信,说姜黛的爹娘回来了,约她夜里出来见。
  【鸿门宴啊这是,我正愁找不到人,竟有人送上门来!】
  姜黛很有兴趣前去一见,天黑后她便换了一身夜行衣离开刺史府。
  谢遥岑自被妹妹吼了,常常在夜里坐在屋顶上喝酒解闷,思索平生,姜黛鬼鬼祟祟的行径一览无余。
  刚翻下来,便和谢遨辰、谢嫣然正面相对。
  谢遨辰尴尬一笑:“大哥,祖母睡了,我们不如看看?”
  城外破庙。
  【约人见父母,居然引到郊外,到底是什么口味的脑子想出来的主意?】
  戴昌:?
  谢家人只看到姜黛往外走,却没听到她干什么,原来是见父母。
  【还是屠若待过的破庙,真无语!】
  谢遨辰故地重游,五味杂陈。
  堂中点了一盏烛光,一个高大的白色人影背对而站,绑着一条白色发带,烛光闪烁,夜风轻拂,难言儒雅之气。
  【这背影不错,有几分赏心悦目。】
  【哎哟,一夜能十次,不错啊,很有潜力小伙子!】
  谢遨辰摸摸鼻子:“大哥哥,能几次?”
  谢遥岑脸黑如锅底,低呵:“闭嘴!”
  这个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关注这些,看别人的有意思吗?
  “不对,大哥哥都没开过荤,怎么会知道自己几次?”
  谢遥岑狠狠瞪谢遨辰,仿佛在说“信不信我埋了你”,吓得他赶紧捂嘴。
  谢嫣然羞红了小脸,她要不要弄出点动静提醒大嫂,大哥正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见面。
  似乎感觉到姜黛靠近,男人转过身,满脸雀斑,龅牙豁嘴。
  姜黛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好在她反应敏捷,及时稳住身形。
  真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这背影杀手太唬人!
  男人见姜黛肤白貌美,身姿妙曼,眼前一亮:“黛儿,你还记得我吗?”
  “当年你放满是情诗的纸鸢到我院子里,向我诉说对我的思念之情,如今我尚未娶妻,若你愿意……”
  谢遨辰和谢嫣然都向大哥看去,大嫂还给别人写过情诗,想当初大哥在军中,大嫂可从来没主动写过一句话。
  谢遥岑眸光微沉,紧紧盯着里面的人。
  姜黛做了好多次心理准备,仍无法正视书生。
  【谁懂啊!简直像牛身上长了个鼠头,又喜感又诡异!】
  谢嫣然点头,大嫂形容得很贴切。
  姜黛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
  助兴香和禁药,禁药这么普及的吗?
  “原来是书生哥哥啊,可黛儿分明记得书生哥哥认为那些诗侮辱了哥哥,把此事告诉舅父舅母,害得黛儿挨了一顿毒打,饿了三天呢!”
  “但黛儿解释过,舅父舅母不让我读书,黛儿从小不识字,家里唯一识字的女娘只有戴香娣,哥哥就是不信,还联合全村的孩子嘲笑欺辱黛儿呢!”
  书生身形一僵。
  他还做过这些事吗?
  他怎么没印象,再说这种小事有必要捋这么清楚吗?
  “书生哥哥真的愿意娶我吗?”
  “就算黛儿现在怀着孩子,也愿意娶吗?”
  书生皱起细眉毛,抿着龅牙不说话。
  她在痴心妄想什么!
  他一介书生怎么会给别人的孩子当爹!
  “黛儿怎么会有孩子?你夫君不是碰你吗?”
  谢遨辰和谢嫣然幽怨看向始作俑者,连大嫂多年没见的邻居都晓得,大嫂没被碰过。
  姜黛怯懦垂下眼帘:“不瞒哥哥,这个孩子是我夫君不在家时,我没忍住和别人怀上的。”
  噗!大嫂真能编。
  “你!”书生从没听过如此有辱斯文的事,这个女人竟然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要不是长得好看,他早就指着鼻子骂了。
  姜黛急切上前,桃花眼泛红,脚步虚浮,眼神迷离,尤物在眼前,书生指甲盖大小的喉结动了动。
  “哥哥黛儿好热!哥哥不愿意要这个孩子吗?只要哥哥愿意娶我,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我愿意为哥哥牺牲一切!”
  姜黛忽然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吓得书生猛往后退,一脸惊恐。
  她状似疯魔,盯着书生笑,提起刀就朝自己肚子刺去:“我现在就取了这个孩子!”
  一刀鲜血飞溅,两刀黑衣染红,三刀……
  “啊啊啊啊!”书生吓得跌坐在地上,双腿打颤,看姜黛朝他靠近,连滚带爬朝外跑。
  看着人跑远,姜黛哈哈大笑:“连三刀都挺不过,弱鸡!我还想给你表演一个开膛破肚呢!”
  “大嫂嫂这是真的捅了自己吗?”
  “嫂嫂最怕疼了,我要带嫂嫂回家吃肉!”谢嫣然担心得红了眼眶。
  结果只听到“啪叽”一声,姜黛摔出一包羊肚,里面好像抱着小肠和羊血。
  她擦干净匕首插回靴子里,弯腰去捻了一点地上的香灰。
  【怎么人人都能买到这种禁药?】
  【戴香娣竟找她爹娘来整我,又是禁药,又是丑男人,就想毁我名声,让谢家休了我。】
  【可惜这些东西对我无效,我费那么大劲作死,谢家还没休了我呢,就凭你!】
  【你要是真让我脱离谢家,我还高看你。】
  谢遥岑迟迟没有说话,他还记得刚回来见她,姜黛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和防备,祖母说她一直都是这样。
  这令他难以理解,在谢家那么多年,为何还会如此?
  原来是因为曾经的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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