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面上还带着几分惊惶。
“……小姐?”一旁的绮荷见她面色不虞,连忙上前扶住她,有些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姜姝窈揉了揉眉心,淡声道。
“替我更衣吧,记得选一件衣领高点的。”窗外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姜姝窈想起了今日的正事。
“是。”绮荷很快就选了一件藕荷色交领罗裙,外面又罩了件云雾烟罗衫。
姜姝窈推开屋门,沈韫玉正在檐下背对着屋门站着。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回头看她,藕荷色罗裙更衬的她眉目如画,身姿窈窕,只是衣领高高的,勉强遮挡住了脖颈上不堪入目的痕迹,只耳后还有几抹暧昧的艳色。
这痕迹是他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给那些不知所谓的男人看的,但现在,他却改了主意。
沈韫玉让绮荷去取了条面纱,亲手给她戴上,“阿姐捂这么严实还是太招人,为免孟清和等会不知礼数的盯着阿姐看,还是先用面纱遮住吧。”
姜姝窈一动不动的任他戴上,平和的嗓音里满是温驯:“殿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韫玉扯了扯唇角,上前两步来到她身边,强硬的执起她的手。
“走吧。”姜姝窈左右也挣脱不开,便任由他牵着,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二人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下入口,原来太子私狱便是位于这座京郊别院的地下。
姜姝窈越看越心惊,长阶绵延至幽暗的地下,顺着长阶往下走,到处都是呻吟声,哭喊声,还有皮鞭抽打肉体发出的清晰的声响。
越往前走,凄厉的惨叫声越强烈,还伴随着皮肉焦灼的味道和厚重的血腥气。
从小娇养着的人怎见过如此场景,姜姝窈双腿不自觉的发软,手心也出了汗,湿涔涔的,却还是被男人紧紧握着。
“阿姐莫怕,这些都是别国的一些探子还有一些作奸犯科之人,死不足惜。”沈韫玉侧头看向她,温声开口安慰。
姜姝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孟清和没做什么危害江山社稷的事吧。”
沈韫玉面色不变的继续开口:“所以我也没怎么为难他,不过是给了一点小小的教训。”
姜姝窈唇瓣紧紧抿着,不再开口。
二人继续往里走,惨叫声在逐渐变小,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静谧。
静的有些可怕。
又走了好一段阴森幽静的窄路,前面领路的两个官吏才终于谄媚的小声道:“殿下,前面这间密室里关的便是您要找的人了。”
姜姝窈的手上不自觉的用了点力,指甲掐进沈韫玉的掌心中。
沈韫玉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牵着姜姝窈进了密室旁的审讯室内。
里面别有一番天地,几级青石台阶延伸往上来到地上,窗明几净,阳光顺着窗子打进屋内,地面铺着干净的毡毯,一方案几,案几上还摆放着茶点同新鲜的几样时令果子。
案几后面的主位,一张宽大到足够坐下两个人的紫檀木椅稳稳当当的摆在那里,同外面的幽暗恍若是两个世界。
姜姝窈顿了顿,习惯性的走向一旁的侧席上。
沈韫玉却漫不经心的拉住了她的手,“阿姐不同我一起在主位上坐,还想去哪,当着孟清和的面要和我生分吗?”
姜姝窈手微微攥紧,默不作声的同他一起坐在了那张紫檀木椅上。
沈韫玉揽着姜姝窈纤细的腰身,迫使她靠在自己怀中,随后神色淡淡的抬眸看向门口处两个谄媚的官吏。
两个官吏立刻便去了隔壁,没一会便在门口通传:“殿下,孟姓犯人到了。”
犯人。
姜姝窈听到这个称呼,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却也只能是默不作声。此时实在没必要讨论这些称呼的问题,免得再惹怒了他。
很快,身着白袍的文弱青年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鬓发微微散乱,身上的外裳也被人扒了去,只余雪白的中衣。
身上几道血淋淋的伤痕看得人着实揪心,是鞭子抽的,受伤的那只左手缠了绷带,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姜姝窈同他对视了一眼,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乎是被二人亲密的举动给刺痛了双眼,不过一瞬间却就垂下了头,掩下情绪,动作恭敬的行了个礼。
“殿下对孟郎君用了刑?”姜姝窈侧头看了他一眼,嗓音平静无波,像是只是单纯的疑问。
“应当是下面的人动的手,阿姐这话是何意,是在怪孤?”沈韫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手指,他微微阖着眸子,睫毛在眼下落了一道浅浅的阴影,清隽的面容平静无波,姜姝窈却觉察出他在生气。
沈韫玉没再看她,而是淡笑着抬起头,道:“前几日孤奉父皇旨意前去剿匪,未曾想手下人实在太过蠢笨,竟抓错了人,让孟郎君受了这几日苦,孤心中当真过意不去。”
孟清和强撑着伤体跪下谢恩:“殿下言重了,殿下此举是为国分忧,草民又岂会怪罪殿下。”
真相如何他们心间都知晓,却也只能放心间而已。
“就是可惜了,孟郎君同阿姐的大婚就此作废了。”
孟清和掩下袖间的手鲜血淋漓的,却犹在颤抖,屋内一时间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孟清和才开口,嗓音艰涩喑哑:“是草民没有福气,不能迎娶姜小姐过门。”
姜姝窈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孟清和不管不顾同沈韫玉叫起板来,沈韫玉原本就恨不得杀了他,他若是敢出言不逊,被扣上个大不敬的罪名,整个孟家被他牵连了她也无法。
还好,他向来是个聪明人,惯会审时度势。
沈韫玉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孟郎君翩翩公子,想来也是不少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日后若是孟郎君有了心上人,孤可向父皇请旨为你们赐婚。”
孟清和身子依旧跪伏在地上,低声回道:“草民谢殿下厚爱,只是如今临近春闱,草民一心都在科举上,并无意于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