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哪怕什么都知道的谢姝，也因为早上死了那么多人心有戚戚，唯独宋琳琅，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捎带手还在考虑怎么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她对死人这件事儿，是真的没感觉。
鱼肉的香味儿很快飘散开来，引得周围人都往宋家人这边张望。
可一共就抓回来两条鱼，宋家人自己都不够分的，怎么可能再去讨好解差。
谢姝拿着烤好的鱼，递给宋琳琅让她跟大家分着吃，正要去拿第二条，张贵就提着发馒头的袋子，走了过来。
“宋姑娘，咱们能不能跟你换点儿烤鱼吃？”张贵笑得一脸和善，抖开了装白面馒头的袋子。
解差们先前也试过去河里抓鱼，但弄得一身湿也就抓个一两条小鱼，烤得还没宋家人好吃，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宋琳琅拿着手里的烤鱼，狠狠咬下来一口，“张差爷，我就抓了两条小鱼，不够你们老爷们塞牙缝的，真换不了。”
“我们头儿说了，不让下河那是对别人，不对姑娘，咱们一个馒头换一条烤鱼，划算的很呢。”
一个馒头在解军手里值一两银子，河里抓上来的鱼没有成本，只是用点佐料烤一烤，就能换一两银子，确实很划算。
但这馒头，他们在镇集上买也不过十文钱一个。
宋琳琅显然很不屑，“这么多馒头，我可烤不出来这么多鱼。”
“那姑娘的意思是？”
宋琳琅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谢姝，“嫂嫂，鱼是你烤的，你决定吧。”
虽然有宋琳琅的武力值在，这些解差最近对宋家人的态度好了不是一点两点，但谢姝也明白，民不与官争这个道理，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旁边宋珩却抢先道：“两个馒头一条吧，我帮琳琅一起去抓鱼。”
说着，也不等张贵答应，站起来就朝河边走去。
宋琳琅又啃了几口，把剩下的鱼丢给宋瑞，也站起来往河边走，留下一个张贵，尴尬的没有开口。
谢姝递上刚烤好的那条鱼，“张差爷，两个馒头一条鱼，您看行么？”
“这我得去问问头儿，我做不得主的。”张贵说完，接过那条烤鱼，转身就跑回了解差那边。
没过一会儿，他又提着那袋馒头回来，说是杨德功答应了。
谢姝示意二夫人把馒头收到牛车上去，带着宋玖和宋瑾一起，到河边捡他们抓上来的鱼。
这还是一路上，宋珩头一次主动参与寻找食物。
毕竟是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天子，他眼里是看不到活的，只偶尔谢姝在干什么，他才会主动上来帮忙，但有时候其他人有求与他，宋珩也不会拒绝。
所以当宋珩快宋琳琅一步丢上条鱼在岸边时，谢姝都被惊到了。
她没想到，宋珩还有这等功夫。
“哥哥好棒！”宋玖兴奋的去抓那在草地上乱蹦的鱼，被拍了一脸的水也没有感觉。
可宋珩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来，只像个机器一般，拿着木棍一下下的往水里戳，收获远比不上宋琳琅，但费的力气却比宋琳琅大好多。
谢姝瞧着他那样子，就感觉他不是在抓鱼，更像是在发泄。
眼瞅着脚下的鱼越积越多，宋玖提议，“嫂嫂，这些鱼你先回去烤吧，剩下的我跟瑾姐姐抓到再给你送。”
解差那边还在等着，谢姝也不好再耽搁，于是答应下来。
回到篝火旁，二夫人赶紧来帮忙，宋瑞也想上前，却被方姨娘一把拽住，“你去什么去，你姐姐已经抓鱼了，这活儿不用你干。”
谢姝白她一眼，没多说话，也知道方姨娘是在跟二夫人较劲儿，虽然她如今确实有这个资本，但大家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总顾着较劲儿也是没意思。
因为要烤的鱼多，谢姝把鱼串好以后，也分给了二夫人帮忙烤。
更多的鱼在篝火上烤制，香味儿也越发诱人，谢姝使唤宋瑞给解差们送过去第一批烤好的，正要烤第二批，宋琳琅跟两个女孩一起簇拥着宋珩回来了。
宋玖一脸的高兴，“嫂嫂，你看，八姐和七哥抓了这么多的鱼！”
除掉刚才给解差们送去的，还有二十多条，谢姝也忍不住吃惊的看向宋琳琅，“怎么抓了这么多？”
宋琳琅拧干打湿的衣服撑到火上，“问你相公啊，他跟疯了似的在那儿抓鱼，也不能说是抓鱼，给鱼刮得伤痕累累到我手边游不开，不抓不可惜了。”
谢姝这才注意到，宋珩虽然也坐在了火边，但却一动不动，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也不知道烤，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谢姝就把串好的鱼分给了几个女孩，她走到宋珩身边，轻轻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宋珩没理她。
谢姝又推了他一把，宋珩这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了谢姝一会儿，突然把她抱在了怀里。
“哎呀妈呀！天还亮着呢！”宋玖夸张的大喊，引得其他人纷纷笑起来。
谢姝却觉得脖颈一热，宋珩闷闷的声音传进了耳中，“姝娘，我可能要离开了。”
谢姝心下一惊，想要细问，但宋珩抱得太紧，她整个人贴在他怀里，根本没法说话。
就在宋珩好不容易松开手，谢姝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几匹马突然停在了他们旁边，随着一连串的马嘶，马背上跳下来几个少年，好奇的凑近火堆。
“这鱼好香啊，能不能卖给我们点儿？”
谢姝正在给烤鱼撒盐，松开手时看过去，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那几个少年身后的蓝眸少年。
外族人。
“你们是何人！”
押解流犯，为了防止有心人劫囚叛逃，除了刚出京都时沿着官道走了几日，后面一直走得是远离城镇的小路。
所以发现有陌生人靠近，解差们很快就围了过来。
穿着鲜艳的少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我们是出来打猎的，闻到香味儿找过来，就想买几条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