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承垂眸,看着阶下哭得可怜巴巴的小美人,也是微微一怔。
几年不见,这谢家小姑娘竟然出落的,比她的母亲——当年一身红衣的女将军陆惊鸿,还要倾国倾城。
想起当年,他求之不得的美人,梁启承的语气稍稍缓和。
“暮止,依你之见呢?”
沈暮止上前一步,挡住跪在阶下的谢蕴宁。
“皇上,此事牵扯到数省官员,只怕叶大人和大理寺查起来有点困难,不如就让臣帮帮叶大人吧?”
抬脸,看着挡住自己的那一抹玄色绣袍,谢蕴宁气得暗咬小牙。
她这正卖力表演,好让皇上可怜,狗东西挡着她干吗?
梁启承自然是信不过叶景明的,当即点点头:“好。那就由大理寺与绣衣司共同查明此事,退朝!”
“恭送皇上。”
众人齐呼。
梁启承迈下台阶,路过谢蕴宁身侧,他停下脚步。
“朕记得上次见你,还只与朕的腰一般高,今年可有十六了?”
“回皇上,臣女再过一月,便满十八。”
站在谢蔓宁身侧的沈暮止,上前一步,再次将谢蕴宁挡在身后。
弯着身从梁启承的龙袍上,捏下一截线头,拧着眉看向身后跟着皇上的几个太监。
“皇上的衣服都洗不干净,御衣司的管事活腻了,还是你们嫌自己命长了?”
贴身内侍大太监福喜脸色一白,几个小太监则是吓得扑通扑通伏跪于地。
“奴才罪该万死!”
“果然,还是暮止最疼朕。”梁启承笑着拍拍男人手臂,“一点小事,何必和一群奴才动气。”
“臣就是见不得这些不上心的东西,若是依臣的意思,早剥了他们的皮。”沈暮止一笑,“还是皇上宽仁。”
谢蕴宁跪在男人身后,撇撇嘴。
坏人他当,美名全让给皇帝。
狗男人可真是天下第一马屁精!
梁启承很是满意自己这个干儿子,笑得越发温和几分:“福喜,一会儿把南方进贡的春桃,给暮止送几箱过去。”
沈暮止:“谢皇上。”
梁启承笑嗔:“朕不是说过,要叫父皇的吗?”
沈暮止:“谢父皇。”
福喜哈着腰扶住天子手臂,几个小太监这才颤巍巍爬起身,绕过沈暮止匆匆跟出大殿。
几位老臣劝慰谢家老夫人几句,也随百官退朝离开。
谢蕴礼早已经按捺不住,起身就向叶景明冲过去。
“姓叶的,我打死你这个无耻小人!”
在大殿上对当朝三品大员大打出手,他不要命了?
“蕴礼!”
谢蕴宁吓了一跳,爬起身想要拉住他。
“谁也别拦我,今日我就要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谢蕴礼正在气头上,猛地甩臂将谢蕴宁甩开,冲向叶景明。
谢蕴宁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一只手臂及时伸过来,托住她的腰。
谢蕴宁转过脸,身侧一道玄色身影已经风一般掠过。
眼看着谢蕴礼气愤地冲过来,叶景明只是站着没动。
谢蕴礼要是真在这里打了他,刚好给他机会,钳制谢蕴宁。
在谢蕴礼的拳头挥到叶景明身上之前,沈暮止拉住谢蕴礼,一把将他扔在谢老夫人脚边。
负手转身,男人脸色阴沉。
“皇宫大殿,岂容你放肆!”
“死太监,你休想拦我!”
谢蕴礼爬起来,还要再冲过来。
谢老夫人抬起手杖,狠狠一杖拍在自家孙子的屁股上:“不得乱来,还不向千岁认错。”
谢蕴礼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没好话:“我才不会向一个太监……”
敢骂沈暮止,他不要命了?
“放肆!”谢蕴宁冲过来,扬手一巴掌抽在少年人脸上,“还不退下?!”
谢蕴礼挨了一耳光,情绪也冷静下来。
看看祖母的脸,再看看姐姐,红着眼圈退到谢老夫人身侧。
“哼!”
叶景明冷哼一声,捂着还在疼的伤口,走出大殿。
谢老夫人走上前来,向沈暮行欠欠身子。
“刚刚蕴礼多有得罪,老身向千岁赔罪,还请千岁不要计较。军粮之事,还要劳烦千岁操岁。”
谢蕴礼年幼冲动不懂事。
谢老夫人却明白,如果不是沈暮止及时拉住他,谢蕴礼真的在这金銮殿上把叶景明打了,那可是真的惹上大麻烦。
“今日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就算了。”沈暮止扫一眼谢蕴礼,“再有下次,别怪本千岁剥了你的皮!”
“多谢千岁!”谢老夫人道声谢,转身瞪一家孙子,“还不走?”
谢蕴宁扶住祖母手臂刚要走,身后沈暮止的声音又响起来。
“谢姑娘,留步。”
“你叫我姐姐做什么?”谢蕴礼转过脸,“我告诉你姓沈的,别想打我姐的主意。”
“蕴礼。”谢老夫人喝住孙子,“扶祖母出去。”
“祖母,他……”
谢老夫人脸一沉,谢蕴礼无奈,只好将老人家扶出大殿。
大殿内,只剩下谢蕴宁和沈暮止两人。
谢蕴宁拉拉身上裙衣,站到男人面前:“舍弟年幼不懂事,多谢司主宽宏大量。”
沈暮止侧脸,墨眸微眯落在她脸上:“怎么,连皇上……谢姑娘也想勾引吗?”
谢家对大梁忠心耿耿,她的祖父、爹娘、未成家的二叔……
哪一个不是死在战场上?
梁启承那个狗东西,却因为听信叶景明等人谗言,害得她谢家家破人亡。
谢蕴宁恨不得将对方剁成肉馅,覆了他的江山。
岂会把自己主动送上去,让他糟蹋?
“我才没有……”
谢蕴宁气恼反驳,说到一半,突然心中一动。
向前迈出小半步站到沈暮止身侧,她抬起手掌,扶住男人手臂。
“司主……难不成是吃醋了?”
“我只是想提醒谢姑娘,就凭你,哪怕是入了宫,也只会被嚼得渣都不剩。”
“臣女本来并无此意,幸亏司主提醒。”谢蕴宁眨眨大眼睛,“若臣女真的入了宫,别管是尚书、少卿,哪怕是司主您也要向臣女俯首称臣,当真是个好主意。”
她盈盈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一只脚还没迈出去,沈暮止伸手捉住她的腕,一把将她拉回去,按在大殿玄石柱上。
“你敢?!”
背抵着冰冷的石柱,谢蕴宁的唇角却弯起来。
果然,男人都是天生贱种。
她要去追别人,他倒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