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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平地起惊雷。
终在十六年后,邵梵的身份被提起。
王家一案背后的三万多人的冤魂,也终在十六年后,以改朝换代为代价,才在王家后人的浴血争取下,求来一场能够平复冤屈,洗净污秽的审判。
御史大夫和其余几人异口同声,“此事当真?”
王献:“岂敢欺君。”
“......”
赵晟当时被拥护,便是宇文平敬第一个找到的他,宇文平敬有权,邵梵有兵,宿在修远侯府的庇佑下,这对半道父子互相成就。
虽说赵晟因为邵梵不请示,就故意私自将赵令悦送走心中不快,但他眼下无实权,而邵梵恰恰相反。
有宇文平敬,有邵军和半张虎符,他有恃无恐,对赵晟明言是因为开春要打三洲,需要前郡主做人质挟制赵琇和朝内赵光,才送她到常州修养的。
但赵晟只觉得,他无法无天了。
可他毕竟真的捉住了废太子赵义,这件陈冤只好尽快提上案头,否则他如何能心甘情愿地离开朝廷去打仗呢?
此人蛰伏十六载,找到后来长大的王献一起合谋,不为名,不要利,只求一个重新审判。
——王凭是忠臣,而非罪臣,是英雄,而非逆党。
王凭带领的常州三万八千百姓与官兵,不是战中叛逃遭遇埋伏,而是被自己人栽赃灭口,全数屠尽。
而这样的颠覆案情昭告天下,当今,也只有皇帝才能实现。
也罢。
赵晟敛眉颔首,“卿先起身,让他进来。”
*
相较于建昌宫中的二月,常州靠河南岸,湿气和春暖都来得更早些,赵令悦还是一如既往坐在岸边看水中放养的大鹅。
她知道邵梵为什么要她来这里,如无意外,开春便要攻打对岸三洲了,思及此整张脸垮了下去,偏偏这时秋明来喊她回去用饭。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跟着我?”她扔掉最后一把鹅食,不耐烦地转头,眉间冷意飕飕。
她难伺候,秋明也没有被吓走,只是好脾气地解释,“我是照顾姑娘的人,自然要跟着姑娘,不然衣食住行用的,姑娘不会做饭洗衣服,想起来的时候可找谁去?”
赵令悦觉得她傻,没继续跟她争辩。
乘牛车回去的路上,她还有些依依不舍,频频看顾,秋明择了个水果剥皮给她吃,“今早买来的,路上怕口渴,姑娘尝尝这橘子甜不甜?”
赵令悦没有知觉似的吞咽了下去,憋出一个字,“甜。”
秋明微笑,缓缓道,“姑娘每日看河,从冬日看到春日,一看就是一整天,是不是想泅水啊,还是捉小螃蟹和小虾?”
“......。”
她看着秋明这个傻丫头,心道,自己只是想回家。
母亲,哥哥,还有姊妹赵琇都在对岸,虽然她已经没有家了,但有家人的地方,那就是家。
一觉醒来,天已经变了。
而这些情绪下的震惊,无措,恐慌,她都只能化在一场无妄的眼泪里,从雪山一行后,她在常州的灯市上想过逃跑,但侍兵看得太紧,走快了都要提醒她,眼睛如一根绳子将她绑住。
她那时想过搏一把,拼命逃。
这样一来她或者成功逃走,亦或被邵贼发现自己恢复记忆,重新关起来囚禁个暗无天日。
犹豫不决浑身发冷时,看见了集市门外的吊唁白狮,看守她的侍卫不让她多问,她只是借机看热闹,才知道这是常州人自发凑钱,给常州首状元,名士左思峡请了舞狮吊唁。
许多人,都在观望。
官至辉朝参知政事的左思峡已经死了,他死在清君侧的刑场上,听说是为了保护赵义,但赵义最后也没有回到三洲......而赵光扶持新帝上位,是新帝的太子少保,旨意从弘郡君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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