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也不缺这点本事。
这样一想,刘平伯就叫屋内众人先散了去,乡镇上那些议员、族长本就是看刘平伯的面子过来帮着施压的,这时自然唯命是从,只有警察厅的人坐着不肯动。
他们死了科长,肯定不想此事轻易了结。
于是刘平伯又单独对那几个警员客气道:“今日辛苦各位,至于孙科长受害一事,只怕还要劳烦诸位上报市政警察厅再行处置,刘某人不才,实无权干涉贵厅事宜。”
那几个警员脑袋还有些懵。出来办一趟差,把好好一个科长办没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向上级交代。明知道刘平伯是在推诿责任,却又抓不到他话里的错漏,警察厅的事,的确不该一个商人管。
但跟上面没有交代肯定也是不成的,至少也得把杀人凶手捉拿归案才说得通。于是乎,那几个警察又开始对王婉秋发难,拿出镣铐,非要她往警局走一趟。
王婉秋倒是随时都在散发她的引力,不住地朝那几个警察抛媚眼,带了手铐也不妨碍她跟男人们勾勾带带,看着倒像是欣然而往。
卢照跟秋原在庵堂正大门撞见她这样,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平伯最后从斋堂出来,他这时候已不像先前那样严肃,看见卢照跟秋原还没走,还匀出心神来问一句:“你们开车来的么?没有的话,就坐我的罢。”
卢照当然说开了车的,又问:“刘叔叔,那位王小姐,你很熟么?”
刘平伯心道:不仅我熟,你爸爸也很熟。但想了想,只轻笑着点点头,半真半假道:“几面之缘而已,没有很深的交情。”
几个钟头过去,天已经有些晚了。太晚不好开车,秋原便拉了卢照的手:“有什么话明天上班再说吧,刘叔叔跑了一天,也累,让他歇歇也好。”
卢维岳的实业公司刚有起色,刘平伯就跟着他了,那些年两个人在小黑山倒腾铅矿,算是过命的交情。对卢照,刘平伯也像长辈一样温和:“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位王小姐,她会有事么……”
年轻人才会关心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刘平伯有心指教,话说得十分露骨:“那王婉秋,她是个什么人?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际花。中国人,英国人,美国人……总之,她的身边永不缺救苦救难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警察厅想问她的罪,她就不能现场勾搭一个权势滔天的警官警长?她是死是活,哪用得着咱们操心呐?”
卢照又回头看了一眼莲静庵,才发现这地方外表是那样宝相庄严,跟里头那种花红柳绿的风气,竟是天差地别。她总觉得惘惘,料想经营一个企业,不该是这样千丝万缕、污秽不堪的。
刘平伯的车先开走,过后卢照他们才坐上回家的车。
“照刘厂长的意思,那竹山厂里就不收购了?”秋原有些嫌弃莲静庵的脂粉气,上车之后一直在拍来拍去。
卢照帮着他拍后背上蹭的灰,提出的看法不一样:“厂里这样大动干戈,又是政府官员,又是警察,分明就是志在必得,收购是肯定要收购的。如今正巧王小姐被枪杀案绊住手脚,以刘叔叔的为人,他可能就先斩后奏了……”
反正永宁水泥厂背靠卢维岳,官场商场都不缺人脉,要不是因为王婉秋在欢场上大小还算个人物,刘平伯对她,未见得有这样客气。直接叫人把山封了,再随便塞给她几个洋钿,又有谁会违逆卢老爷的心意,反过头去替莲静庵那群暗娼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