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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茵已经很久没和秦昕说话了,在秦茵这门“学科”上,游淮是个行家,从小就看出她是个纸老虎,讨厌的声音说得比谁都大,但真要做出什么还是不能。
游淮就跟个指挥交通的交警似的,往老师办公室门口白墙上一靠,冲两个都没吭声的姑娘说,“要给你们起个头吗?”
无人理会。
他咬了下腮帮子,“成,那我带个节奏。”
“秦茵你先。”
秦茵一肚子气直接被游淮给弄得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愤愤地瞪他一眼,“你有病啊游淮!凭什么我先?!”
游淮未可不是地点了下头,“凭我有病啊。”
“……”
秦茵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了,端着公主脾气,抬着下巴骄傲得像个天鹅。
秦昕走到她面前,把兜里的手机递给她,“还你。”
秦茵没接,游淮伸手接了过去,“怎么同人不同命啊?我们在里头就是挨骂的份儿,你在里头老师还你手机?”
摆明了活跃气氛的,游淮跟顾野类型截然不同,都属于帅哥的品类,只是顾野光芒过盛,游淮又是个看起来没谱的性格,没架子也就失去了几分招人的神秘感,跟他表白的女孩子也有,只是最后都处成了朋友,这招比顾野的冷刀子杀人更狠,直接让性向都因为这种相处模式成了不明。
在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下,已然有不少人嗑起了他和顾野的兄弟情,游淮对此嬉皮笑脸地勾着顾野的肩膀就说那感情好啊,以后顾哥哥养我。
这话也是秦昕听在耳朵里的,因为那时她正在顾野家里,对忽然造访的游淮有些愣住,颇有种地下党被发现的无措,结果这人就上演了一出被抛弃的独角戏。
后来,顾野对秦昕说,游淮这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关于顾野的朋友,在相处过程中,哪怕不是刻意被告知,或多或少也总会比别人多几分了解。
更清楚,游淮站这儿,就是在帮她解围。
这事儿秦茵更清楚,她气得不行,当初挺能说的一张嘴就跟哑巴了似的,伸手夺走游淮手里的手机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听见身后拖拖拉拉跟来的脚步声,又调转脚步径直走向垃圾桶,然后在秦昕看来的眼神中,直接就要把手机给丢进垃圾桶。
秦茵本就高傲,在学校表白墙里当了一整晚的苦情女配憋了一晚上的气,别人口中那个喜欢顾野求而不得的悲情人物对于秦茵来说过于沉甸甸,几乎压垮了公主的皇冠。
秦茵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
然而刚要丢掉,手腕就被人捉住,向来好说话的男生沉了语气,攥着她手腕的指骨用力,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从她手里拿了手机过来,看了没看丢进了她的口袋。
用从未对她说过的语气轻声警告:“秦茵,闹可以,别过头。”
这个时候,作为被羞辱的当事人,秦昕竟然还有闲暇工夫想起当初在楼梯道问顾野的那句。
你和秦茵是什么关系。
当时顾野说的是,你猜。
而现在,她近距离看见游淮和秦茵的相处方式。
看见女生明明气得咬紧下唇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嚣张跋扈地让人滚蛋,被男生拽着手腕一路拎到拐角,背影消失。
秦昕才找到了“你猜”中的答案。
放学后秦昕没有在学校等顾野,在学校附近书店逛了会儿,直到顾野打来电话让她出来,她才抱着本刑法书从里头走出来。
住校生的晚自习时间,走读生早就回了家,路边没什么人,秦昕拉开车后排的门,钻进去就看见顾野坐在那儿玩手机,界面显示是微信,那头噼里啪啦发来一堆消息,他正在挑着回。
昨晚的彻夜未眠让这少爷浑身透着股厌世的劲儿,看过来的眼神都懒倦,也没跟她搭话,而是对司机说:“去盛世豪庭。”
盛世豪庭这地儿秦昕也知道,前年刚开发的新楼盘,是靠近绥中的学区房,离绥中步行距离十分钟不到,周围交通便利,生活设备齐全,远比顾野那离学校半小时远的别墅方便多了。
大概是有钱人的通病,相较于好的,更喜欢贵的。
秦昕听出顾野话中的意思,大概盛世豪庭就是安排给她住的地方。
这让她又想起了顾野送给同班男生的那双球鞋,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在靠零花钱省吃俭用才能买到喜欢东西的年纪,顾野却仿佛脱离了少年人的青涩,出手阔绰得像古时一掷千金的富家少爷。
可终究是和富家少爷有所不同的,富家少爷矜贵清冷,是不会像顾野这样坐了没两分钟就伸手跟多动症一样碰碰秦昕的胳膊,那只在窗外一重重路灯闪过而显出冷白色的手扯着她放在腿上的书包带子,玩儿似的扯一下松一下吸引她的注意。
秦昕唇角轻勾,没回头,仍然看着窗外,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冷冽气息。
她怀里还抱着本刑法书。
听见心跳的异常,顾野抬手,安抚小动物般轻轻揉捏她的后颈,看见她怀里的书,轻笑了声,“想当警察?”
秦昕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闲聊的氛围。
车在慢行道缓缓在拥堵的车流往前,挡板在秦昕上车时就被拉上,司机在不窥探隐私这件事上向来得当。
轮胎碾压过小石子,窗外的一切都在倒带。
顾野听见秦昕放缓了声音对他说:“我在克制。”
她在书店买来刑法书。提醒自己未来还长,没必要因为一个烂人全毁掉。
上面每一页都是专属于她的紧箍咒,每翻一页想毁掉秦宋的念头都会被关于未来的诸多想象而稍加克制。
顾野这种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
无论是哪个男生都身患保护欲,被柔弱可怜所吸引,总会认为自己是救世主,披荆斩棘带着人逃脱魔王的宫殿。
两人纠葛的初始,秦昕认为顾野就是保护欲作祟。
即便在现在,秦昕依旧认为顾野对她的可怜多于情感。
“秦昕,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办到过。”
没有的。
无论是钱还是避免挨打的生存环境,顾野都如当初保证那般让她如愿了。
可秦昕的野心也不由自主地被顾野给养大了,像海洋世界大鱼吃小鱼,一口口把自己吃得最终来到了鲨鱼面前,秦昕想要杀掉一直活在自己梦魇中的鲨鱼。
然而,顾野只说了这个一句,就懒得多言。
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倦意。
顾野身上有着优等生的好习惯,譬如上课遵守课堂纪律,哪怕讲的内容他会,也做不出上课睡觉这种事儿,克己复礼这个与他绝对违和的词儿在学校这种特定环境下似乎长在了他的骨髓里。
秦昕想,顾野绝对来自于家风严谨的家庭,或许是书香门第之类,总之,绝对与她的成长环境背道而驰。
多奇怪,这样一个家境富裕、众星捧月的人会停在她身边,只ʟʋʐɦօʊ被同情心所操控。
车进了盛世豪庭一栋负一楼停车库。
顾野问她,“怎么不说话?”
秦昕轻哼了声,“说什么?”
“说,顾野最行,你不是挺会说?”他哑声笑着。
秦昕安静了一阵,听见挡板前司机打开车门的声音,只好哄着顾野说:“嗯,顾野最行了。”
结果脸就被人掐了一把。
她听见男生带着笑的声音对她说:“秦昕,你真是敷衍的行家。”
说完也没计较,拉着人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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