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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元宝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元宝清秀的小脸上愤愤不平,像连珠炮似地吐出齐三娘种种罪状,每说一句,杜同云的脸色便沉一分。
  这恶妇简直无法无天!
  皇上本来就对杜家有意见,这事如果再传到他耳朵,这不就是给人送把柄去了。
  杜同云抽出剑,看都不看剑尖一挑,寒芒一闪而过。
  金钗被挑开,齐三娘原本整洁的发髻散开,几缕断发落地。
  “啊!”
  她的防线终被击溃,顿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别杀我别杀我,妇错了。”
  “元宝,把人送去衙署,把齐管家叫上!”
  杜同云又转头对应听秋道:“此事与将军府有关,家奴作恶,我绝不会姑息。”
  “姑娘不如与我回将军府休养,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应听秋双眼晶亮。
  好可靠,好威武,好好骗。
  如果这人愿意,她一定纳头就拜,口称“义兄。”
  脸面什么的,哪有性命重要?
  可惜,镇北国公府之后倒台了,树倒猢狲散,怎是凄凉可言?
  “郎君真好,我的阿兄一早就跑了,要是我阿兄如郎君这般就行了。”
  应听秋甜腻腻地说完,转头就看见仓央宿真立在不远处,正阴测测地看他。
  “……”
  她猛地转回身。
  有杀气!
  杜同云:“怎么了?”
  应听秋干笑两声:“多谢贵人抬爱,只是小女不日便要与兄长离开此地,便不叨扰了。”
  杜同云有些失落,却也没说什么。
  他走后,医馆围着的人散了。
  应听秋先去找掌柜道了谢,那种情况,真情难得。
  在这之间,应听秋一下都没理身后的仓央宿真。
  紧要关头,被人居然跑了,还塞给她一包除鼠药。
  仓央宿真就在她身后跟着。
  两人都不说话,生着各自的闷气。
  应听秋越想越委屈,突然转头喊道:“现在事解决了,你回来做什么?”
  想到刚刚那幕,仓央宿真反唇相讥:“看看那比我还好的郎君是何模样。”
  应听秋先是心虚,再是理直气壮:“自然比你好千倍万倍!”
  仓央宿真气的有些晕头转向。
  平常的机灵劲都使到哪去了,那么明显地暗示她看不懂。
  她知不知道他……
  罢了!
  应听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心虚。
  她更委屈:“你没良心,你不是东西。”
  她把他带入中原,处处替他遮掩,也算是救过他一命。
  虽然想了许多坏点子,但不是也一个都没实施吗?
  若是仓央宿真走了她还不会那么生气。
  重要的是那包除鼠药!
  仓央宿真:好心当作驴肝肺。
  他忍了又忍,硬邦邦撂下一句:“你不识好歹。”
  应听秋快气死了。
  她怎么就不识好歹?
  这人还当他是北庭皇子呢。
  应听秋上前两步,气势汹汹的就要推他:“我不识好歹,你再来晚一点,都可以替我收尸了!”
  仓央宿真捉住应听秋的两只手,就像拎住猫的后脖颈一样,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应听秋:“放开!”
  “你怎知我不是去寻救你的方法去了?”仓央宿真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应听秋愣住,上下打量他,猛的摇头。
  “不信!”
  仓央宿真定定的看了会,转身便走。
  两人正式开启了冷战。
  应听秋小声嘀咕,装什么装?
  第二日,从镇北将军府送来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应听秋趴在床上数钱,感觉胳膊也不痛了。
  正巧,仓央宿真在她旁边放了个甜饼,又走了。
  只留下一阵风。
  应听秋盯着他的背影,感觉像看到了一只失魂落魄的大狗。
  她甩甩脑袋,将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但紧接着,应听秋又迟疑了。
  难不成,自己真误会他了?
  第三日,应听秋出门了。
  对于手上的钱,她有不错的规划。
  各地的珍奇宝物汇聚于紫荆关口,她把这些钱花出去,等到了内地,再一转手又是一大笔。
  彩色艳丽的手鼓,玉骨打磨的琵琶、缀着宝石的珠串、彩塑的佛像,宝相庄严、还有据说是用雪山之巅的神水做的胭脂……
  应听秋不由咂舌:“雪山之巅,估计人还没爬上去就死在半途了,那还真难得。”
  旁边有人笑:“冰雪融化流到山脚,也确确实实也是雪山之巅的神水。”
  应听秋无言以对。
  原来是卖概念的。
  应听秋走走停停,对买的商品心里有了底。
  前面的人多了起来。
  “走过路过莫错过,外域里的美人,仅此一批。”
  这里搭个简陋的棚子,有几个人牙子手中抓着一把锁环,锁环内头系带奴隶的腿上。
  当然,并不是所有都是如此,还有些人是活不下去,自卖为奴的。
  相同的是,他们的身上都插着草标。
  应听秋恍然发现,自己到了买卖奴隶的地方。
  循着声音看过去,那金发碧眼美人扭动着雪白的腰肢,配合着做展示。
  应听秋看着,身上发冷。
  她美丽惑人,但眼中如枯井,满是死寂。
  就如秋日的浮萍,不知什么时候会断了根系,彻底枯萎。
  应听秋不再去看。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仔细看,是牙人踹翻了一个少年。
  少年倒在地上时,还在嘶吼着:“你把我妹妹卖到哪里去了。”
  但他换来的又是一顿毒打。
  牙人对少年又打又骂。
  应听秋听见,那人牙子叫少年:“姜晏。”
  应听秋脑中轰的一下,姜晏?!
  前世时把持朝政的第一宦官姜晏?
  那个一直咬着镇北国公府不放疯狗姜晏?
  姜晏是个传奇人物。
  他起于微末,于康泰三十八年进宫,短短五年间,从小黄门晋升到主管太监中常侍,后又干掉了他的干爹,升任大长秋,成了太监统领。
  六宫之中,无人不惧他三分。
  当今圣上汉景帝驾崩后,后幼帝继位,甚至尊姜晏一声阿翁。
  虽然荒谬,但确实事实。
  但姜晏也没比应听秋多活,应听秋师门被问罪前,姜晏就在全京城人的见证下,五马分尸。
  一颗璀璨流星迅速坠落,悄无声息。
  权力更迭,向来如此。
  至于,为什么说镇北国公府倒了血霉,就是因为他不知怎么地得罪了姜晏。
  康泰四十二年,镇北国公府举家获罪,举家问斩无一活口。
  对外的罪名是通敌叛国,拥兵自重,其中,姜晏出了大力。
  言归正传,如果眼前此姜晏是彼姜晏。
  应听秋觉得,自己撞到大运了。
  若能搭救一把,或是收归己用,都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应听秋抬脚走了过去。
  牙人气狠了,下手也毫不留情,专挑姜晏的腹部大腿踢去。
  少年从刚开始的怒骂到哀求:“我家中全死了,就剩那么一个阿妹,您把她卖哪去了,您告诉我,好歹让我有个念想……”
  牙人骂骂咧咧:“狗娘养的,你全家就是死绝了与何干。”
  应听秋拦住他:“停手!这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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