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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忍冬一拍手,视线转向周围围观的村民,大声说道:“大家可听见了,胡旺春亲口说了,他是农历五月十七答应替我改工分的!今天是阳历7月31号,农历六月廿三,大家不妨往前推算一下,农历五月十七是阳历几月几号?”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掰着手指推算日子。
  “往前三十五天……是6月26号啊!”
  “6月26就6月26呗,也没啥稀罕的呀!”
  “你缺心眼啊!胡旺春刚才都说了,他上个月还不信任薛忍冬呢!再说了,薛忍冬要是真想改工分,咋不直接从上个月开始改?”
  “那不得一下子改26天的?太明显了!”
  “这回就不明显了?方会计一眼就看出来了!”
  村民们讨论的声音不低,不仅胡旺春听见了,大队长也听见了。
  胡旺春还想再次改口,这时薛忍冬抢先说道:“胡旺春,你别蹬鼻子上脸!我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却还是前后不一、谎话连篇!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难道为了你自己不打光棍,就要把大队长和全村的干部当猴耍、拿集体的利益给你买单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胡旺春立刻心虚地望了大队长一眼,被后者沉下来的脸色吓住了。
  这时薛忍冬又说道:“你别以为胡搅蛮缠就能达成目的!现在是新时代了,不是你给我泼一盆脏水我就必须嫁给你的封建社会了!”
  说到这,薛忍冬又看向妇女主任,说道:“马主任,您也亲眼看见胡旺春一家谎话连篇、颠倒黑白的样子了,请您务必为我做主。我一个人的事或许不算大,但今天如果让胡家得逞了,后面的人有样学样,看上哪家的姑娘就依样画葫芦地败坏人家名声,以后村里的女孩子就人人自危了。”
  这话一出来,妇女主任没来得及表态,村里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就先急了tຊ,纷纷嚷嚷起来。
  “马主任你可得管管!”
  “就是啊!胡旺春长得跟个鲶鱼似的,人家薛知青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胡旺春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妇女主任顿时压力倍增,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伙儿先别急,这事我马春花肯定会管!胡旺春改工分这事,明显是薛知青下套,想白捡个城里姑娘当媳妇。以后谁要是说薛知青的闲话,我第一个不答应!谁要是再敢使这招,咱们也绝对不能上当!”
  薛忍冬又看向大队长,等着他表态。
  大队长没好气地瞪了胡旺春一眼,说道:“胡旺春,你干出这种事,以后别想再干计分员的活儿了!还有薛知青的工分,你必须给人家恢复了!”
  这时薛忍冬提议道:“大队长,经过这次的事,我想向您提个建议。”
  大队长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你说。”
  “咱们村的记分册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改动,一是因为用铅笔书写,二是因为用的是小写的阿拉伯数字,我提议以后用大写的汉字记分,并且用钢笔书写。”
  胡映秋在一边干着急了半天,此时找到机会,立刻抨击道:“你说得简单!钢笔多贵啊!用得还不是村里的钱?”
  “这有什么难的?钢笔的前身就是羽毛笔,村里别的没有,鹅毛一大把,做几根羽毛笔还不是轻轻松松?村里只需要出买墨水的钱,在花销上和采买铅笔差别不大。”
  “你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想要这份工作!”胡映秋红着眼睛不服气地叫嚣。
  “是又怎么样?这计分员的工作又不是你们胡家祖传的,当然是能者居之。”薛忍冬看着周围人各异的脸色,又添了一把柴,“而且我当计分员,可以带着其他计分员一起进步,大写汉字谁不会写,都可以来找我学!”
  其他几个计分员原本以为自己的工作要被取代了,听见这句话都大喜过望,纷纷表示支持薛忍冬的提议。
  村里人也觉得这个提议可以防止记错工分,不少人也出声响应。
  少数服从多数,大队长见大家都愿意,就点头同意了薛忍冬的要求,“就按你说得办,从明天起,你就代替胡旺春,当二队新的计分员。”
  知青们为薛忍冬紧张了半天,听见这个决定,顿时一阵欢呼。
  反观胡家人,一个个面色铁青,仿佛被人抢走了几百万似的。
  胡映秋一脸阴狠地瞪着薛忍冬,不甘心极了。
  她处心积虑这么久,却让自家赔了夫人又折兵,让薛忍冬捡了个大便宜!
  凭什么?
  这时方会计说道:“胡旺春,薛知青的工分是你改的,你现在就给我改回来。”
  胡旺春脸上闪过一丝狡诈,破罐破摔地说道:“那么多数,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就是!而且薛忍冬不是一向只能挣两三个工分吗?我们家吃点亏,一律给她补到三工分就好了!”胡映秋不怀好意地和亲哥一唱一和。
  姜连翘脾气火爆,当即冲出来,指着胡映秋的鼻子骂道:“你放屁!忍冬这半个月上工一直很努力,最近已经可以拿到七八个工分了!”
  胡映秋强词夺理,“你们知青点都是一伙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粮食不够吃了,在这做假证呢?”
  “你!”
  薛忍冬伸出手,拍了拍姜连翘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走向方会计,说道:“方会计,记分册可以给我看看吗?”
  方会计点了点头,把记分册递给了薛忍冬。
  薛忍冬低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方会计为什么能看出记分册被改动过了。
  虽然铅笔字可以用橡皮擦掉,但书写留下的凹痕却不会完全去除。
  而且胡旺春为了让方会计看出破绽,明显在擦除记录之前,还特意用力地把数字描了一遍,以至于从背面,可以看见明显的痕迹。
  薛忍冬拿起会计手边的铅笔,说道:“方会计,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恢复我的工分,我可以在记分册上试试吗?你放心,我不会碰到别人的记录。”
  事已至此,方会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无奈地说道:“你试吧!”
  薛忍冬拿着铅笔,把记录着自己工分的那片区域,用铅笔轻柔、均匀地涂黑了。
  随着铅笔的沙沙声,一个个白色的数字逐渐在纸上显现了出来。
  方会计原本不抱希望,看见这一幕,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工分出来了!”
  方会计从1号开始顺着往下念。
  “2,3,2,2……5,6,6……7,8,7,7,都出来了!”
  这时薛忍冬翻来自己手里的记事本,亮出了最近半个月的日常记录,“这是我自己记的,和上面刚好对得上。”
  胡旺春和胡映秋兄妹俩同时垮下肩膀,倍感失望,转身就要走。
  薛忍冬看见,及时叫住了两人。
  “站住!我说让你们走了吗?我的工分是恢复了,但你们两个的账,还没算完呢!”
  坑人失败还想全身而退?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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