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傅文琛解开她脚上的锁链,又让人过来为她准备妆容和服装。苏忱轻才意识到,母校邀请函是前两日就发过来的,演讲时间就在今天。
她上车以后,傅文琛递给她一份稿件,让她稍后上台照着念即可。
苏忱轻一字不落的读过全文,没有在演讲稿里发现陷阱。她又用余光偷偷打量身边人,也没有在傅文琛的表情上发现任何异样。
傅文琛好似真的在为她骄傲,翻阅着手中的工作文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很快,司机把车开进了她母校的大门。
苏忱轻就读的这所学校是全国排名top3的美术院校之一,校内不乏家世好、条件好的学生,这些学生见惯了各个牌子的豪车,本应该对他们的到来习以为常。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一路都在接受学生们的注目礼。隔着车窗,苏忱轻都能感受到那些学弟学妹们炙热羡慕的眼神。
演讲地点在校内大礼堂,可以容纳数千名学生,按照邀请函上所讲,这次演讲校长会在,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也会在。
苏忱轻下车时,还听到旁边几个女生在轻声议论,很是憧憬向往的语气:
“早就听说苏学姐和傅先生在交往,没想到是真的!呜呜,傅先生牵着苏学姐的手,牵的好紧,一看就是爱惨了!好羡慕啊啊啊!”
“唉,也只有像苏学姐这么漂亮的仙女才能配得上神仙爱情。”
苏忱轻听着这些话,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跟她并不在同一个世界。她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又被男人拽住,脚下踉跄间跌进那人怀里。
傅文琛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你看,所有人都说我很爱你。”
苏忱轻眼睫颤动,抿唇。
他得逞般的笑了声,又道:“可事实上,轻轻,我一点都不爱你。”
或许是肉体神经的麻痹已经蔓延到心脏,苏忱轻居然对这句话作不出丝毫反应。她也不知道傅文琛在期待什么,沉默很久后,才轻启唇瓣:
“哦。”
此时已经进入礼堂,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苏忱轻见到几个眼熟的老师,下意识低头,不想被对方认出自己是谁。
受邀参加演讲的并不止她一个人,校方为每个即将演讲的人准备了单独的房间。
傅文琛也不仅仅是陪她来演讲。
这个人受到校长的特邀,稍后会坐在最重要的第一排,近距离听她的演讲。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安排,苏忱轻是最后一位演讲。她站在台后,重新熟悉一遍演讲稿,心思其实根本不在演讲上。
傅文琛在旁边看着她,询问:“紧张吗?”
苏忱轻道:“不紧张。”
身边人忽然笑起来,温情缱绻的问她:“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轻轻演讲?”
“嗯。”
“既然是第一次,肯定要认真对待。”傅文琛的声线本就偏低沉,此时应该是顾及到台上正有人演讲,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将什么东西塞给她,
“去戴上。”
即将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苏忱轻嘴上说不紧张,实际上心跳都在加速,听见这人忽然说要她戴什么东西,她投去疑惑眼神,然后低头看了眼。
身体瞬间僵硬。
苏忱轻不管不顾的要把东西还回去,快要哭了:“傅文琛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双手勾着西裤裤缝,不接。
听见她憋着哭腔恳求时,神情也没出现任何波动,只是盯着她看。
那样东西便掉在地上,滚到了苏忱轻的脚边。她渐渐也不再恳求,手里攥着演讲稿,仿佛被剥去灵魂般僵立原地。
站在她面前的人终于开口,徐徐道:“轻轻,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仁慈的惩罚。”
仁慈?
傅文琛离开了。
她灵魂出窍般盯着地上那个小玩意,发呆许久,终究还是捡起来。
礼堂内,前排几位老师看见那位傅先生从后台过来,纷纷识趣的让开位置。校长也笑着打招呼,将身边的矿泉水递去一瓶。
傅文琛婉拒:“不用。“
校长便收回水,慈眉善目的笑:“下面演讲的应该就是苏忱轻同学吧?我之前见过苏同学的作品,很不错,傅先生真是慧眼识珠。”
傅文琛挑起眉,笑道:“轻轻能有今天,还是母校栽培的好。”
两人没聊几句,台上人的演讲已经结束。主持人稍作过渡,便开始介绍苏忱轻。显然,这样相貌好、名声高的学姐,在学生当中更加受欢迎。
台上灯光聚焦,集中在演讲台上。黑暗中,女孩步伐缓慢的走出,似乎每一步都很艰难,连迈上演讲台那一层阶梯时都酝酿了好久。
好在无人注意。
女孩在台上沉默片刻,然后开始念稿。
温软嗓音经过话麦的放大,在整个礼堂内回响。除了电流偶尔发出呲拉的杂音以外,演讲者的声音似乎也一直在发抖。
好几次,她念着念着,忽然停下来,用力咬住自己的唇瓣。
校长在台下看着,有些担忧:“苏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先让她下来?”
身边人并没有回应。
演讲总时长大概五分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女孩念稿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她轻呻出声,反应过来后又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惊慌睁大眼。
台下若有骚动。
有人在低声议论,发现了台上这位学姐的异样。
校长皱起眉,还欲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到身畔传来声音。男人声线温润低醇,掺着一丝心疼,道:“看来我们的苏同学确实是身体不舒服。”
苏忱轻强忍着那样物体的震动,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终于,她完整的念完演讲稿的最后一个字,听见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才抬头,迫切的想要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
台下,男人距离她最近,是恰好与她对视的位置,同样在笑着鼓掌。
苏忱轻盯着那个人,看到他似乎在做口型,薄唇微启,无声中向她传递几个字:
“轻轻真棒。”
苏忱轻冷漠挪开视线。
过去、现在,从她得知这个人欺骗背叛她,到眼下,苏忱轻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坚信,她恨这个人。
是的。
她恨傅文琛,而且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