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杳呼吸微窒。
和周延商相伴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法医这个职业对他的重要。
就算天下来，就算是世界就这样毁灭，周延商都不会不做法医。
下一秒，就听周延商的声音传来：“可以。”
办公室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周延商的这句“可以”给惊讶到。
毕竟他之前为了能学法医搬出周家的事情影响太大，没人想到他会为了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弃。
周父站起身来，喜形于色：“好！”
“你在等着，我现在就去办。”
周父丢下这句话，快步出了办公室。
等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周延商瞬间颓废下来，彻底脱力，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他出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栀杳感觉自己明明在他身边，却好像一点都弄不懂周延商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忍不住问系统：“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系统：【我并不清楚人类的情感，请宿主自行判断。】
苏栀杳不再开口。
她就看着周延商这样坐着，一直到门口再次响起脚步。4
周延商才收起情绪，正襟危坐。
周父进门，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办好了，一会苏家就会把尸体送……”
“不用送到这儿来，送去警局。”
周延商丝毫不关心周父用什么方法去办的这件事，只在乎这个结果是否能如他所愿。
苏栀杳听着，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她做了苏家二十多年的女儿，多少有些感情。
以她对苏家父母的了解，应该不会答应将自己的尸体交给周延商。
周父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办成的？
周父沉沉看了周延商一眼：“你知道我为了让苏家交出苏栀杳的尸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我花大价钱托人断了他们所有的合作，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闻言，苏栀杳呼吸一窒。
她下意识看向周延商，周延商神色淡淡，似是意料之中。
苏栀杳心口一刺，连带着灵魂都在疼。
苏父苏母养育她至今，她除了接过苏家的传承，还没来的及报答他们……
周延商面无表情：“我不会食言。”
说完，他转身离开，直奔警局。
一小时后，警局法医室。
苏栀杳的尸体陈列在解剖台上。
灵魂就飘荡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周延商。
周延商照常换上隔离服，戴上手套和护目镜走到苏栀杳身边。
他掀开盖在苏栀杳身上的白布，解开她的身上的寿衣，拿起解剖刀。
苏栀杳的灵魂就在一旁，亲眼看着周延商将刀尖悬在自己的胸前。
就在她以为周延商要动手的时候，那刀却迟迟不肯落下。
隔着护目镜，她看不清周延商的表情。
只能看见周延商的手颤抖着，几次想落下却始终没有。
周延商挣扎着，心头一阵跳疼。
他第一次觉得，解剖是件很难的事情，甚至于难过逼迫自己去承受不想要承受的事情。
周延商看着苏栀杳，双目赤红。
静默良久后，他丢下刀，摘下护目镜，缓缓低下头，靠在解剖台边。
苏栀杳看着他失魂落魄，接着泪如泉涌。
最后哽咽着说出那句苏栀杳从没听见他说过的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