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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怒气冲天的萧音尘一把扔了桃枝,三两下把他推了出去。
  裴长策没有自讨没趣,出了门,站在门外等御厨把饭菜做好。
  一刻钟后,丫鬟端着丰盛的菜肴走进白芷院。
  没等她们推开房门,萧音尘暴躁如雷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滚!我没胃口,不吃!”
  “还有你,别站在门口恶心我。”
  裴长策心如刀绞,细声哄道:“阿音…你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
  “不如,我们谈个条件,你要怎样才愿意吃饭?”裴长策知道哄她这条路走不通。
  萧音尘口不留德,“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带着你的人一起滚出去,别来烦我。”
  似乎是习惯她的辱骂,裴长策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不吃饭饿的人是你。”
  他示意丫鬟把新鲜出锅的饭菜放在桌上,“你好好吃饭,可以提一个条件。”
  萧音尘本来不想答应,但仔细一琢磨,裴长策说的话似乎也挺有道理,“放我离开!”
  裴长策帮她把碗筷摆好,甚至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就给出了不容置疑的回答:“不可能,换一个。”
  也不知怎的,萧音尘的余光无意间瞥见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内心缓缓浮现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顺着她的目光,裴长策也看到了那些来不及清理的瓷片。
  “晋王殿下高高在上,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喜好来。呵呵……我可以吃饭,但是请晋王殿下在瓷片上跪一整宿。”萧音尘用筷子指了指地上的瓷片,唇角的笑容疯狂而恶毒。
  “好。”
  现在还是中午,萧音尘说的一宿,就是从现在跪到明天早上。
  萧音尘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去夹盘子里的菜。
  裴长策满脸麻木,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只是默默走到瓷片前,膝盖一软,跪在锐利的碎瓷片上。
  忽然闯进来的如棋心头一惊,想要动手把裴长策从地上捞起来,“王爷千金之躯,怎可向她下跪——”
  劝诫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掌风就把如棋从房间里扫了出去。
  如棋狼狈地在台阶上滚了一圈,喷出一口血来,“王爷!”
  “闭嘴。再敢胡言,就滚出晋王府。”
  如棋咬了咬牙,眼底的戾气翻涌不止,擦干净嘴角的血,爬起来跪在白芷院外。
  他们都跪下了,其他下人谁还敢站着?
  冰凉的瓷片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刃,割破了裴长策的皮肤。带着棱角的瓷片深深陷进他的膝盖骨里,疼得裴长策冷汗直冒,不得已死死咬住嘴唇。
  月白的长袍渐渐被鲜血染红,裴长策沉默地跪着,只敢用余光偷看萧音尘吃饭。
  萧音尘时不时瞪他两眼,可算吃完了这顿糟心的午膳,整个过程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
  下午的时候,宫里派人来请裴长策进宫面圣,说是西北马匪横行,要请裴长策去剿匪。
  裴长策在白芷院罚跪,不可能进宫面圣。
  他就是这么顽固的一个人!
  只要天没塌下来,裴长策就不会提前起来。
  因为如果天塌下来了,他需要站起来保护她。
  皇帝在晋王府安插了棋子,对府里发生的事情了解一二。
  他知道,不代表京中权贵知道。
  皇帝传旨召他入宫,但直到宫禁,也没在皇宫看到他的人影儿。
  晋王蔑视皇权,抗旨不遵。这么大的把柄送到京城众人手里,他们能不抓住机会狠狠地落井下石吗?
  这可是打压晋王的大好时机!
  于是乎,朝中重臣联名上书,说裴长策恩宠愈浓,行事嚣张,目无礼法,蔑视皇权。这等不臣之人留在凤国就是祸害,他今日能够抗旨不遵,来日就会举兵谋反。
  奸佞在世,祸害朝政!
  何况是裴长策这种手握重兵的武将?今日若给他好脸色,来日他就会做出谋逆之事……
  上奏的折子一份比一份离谱,但无不是劝说皇帝早做打算,为国除害。
  上书调解此事的只有寥寥几人,但一个个也都心怀叵测。而这种时候,晋王一派的人自然不敢上书求情,不是装聋作哑,就是混入敌对阵营对裴长策口诛笔伐。
  宣平侯胥炎阳请求皇帝宽恕裴晋王的无礼,还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为晋王求情。毕竟他还要借刀杀人呢!
  眼下看来,裴长策还是那把可用的刀。
  太傅萧严也上书求情,他的宝贝女儿现在还顶着晋王妃的名头。若皇帝以蔑视皇权,大逆不道的罪名处置裴长策,说不定萧音尘乃至整个萧府都会受到牵连。
  就算要帮太子铲除裴长策,也要取之有道。
  各种利弊,他这个一品太傅还是看得清的。
  至于第三个人,就是存在感极低的国师公西文戈。
  他不参朝政,身在局外,比旁人看的更清楚。
  最重要的一点是,公西文戈知道,目前裴长策在凤国的地位不可取代。若是处置了裴长策,务必会让周边蠢蠢欲动的国家对凤国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在他的八卦盘里,裴长策既是乱世之因,也是定世之果。
  一点小事,便牵出一堆国家大事。
  等裴长策跪够了时辰,简单地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就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匆匆忙忙进宫请罪。
  去时,早朝还未散,众臣正群情激昂地讨论着该怎样处置晋王。
  有人说就该重罚,以此杀鸡儆猴,让那些仗着手里有些权力的人知道,皇命不可违。
  特别是太子一党,简直把落井下石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恨不得把裴长策做过的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全部搬出来批判一遍。
  但是作为最终决策人,凤国皇帝赵和一直稳坐高台,一言不发,黑着脸,静静地看他们吵架。
  场子越乱,坐在上方的赵和就越能看清人心。
  他单手撑着头,看着这群老不死的表演。
  至于引起他们争吵的正主裴长策,正面色惨白地跪在殿外。
  殿前的太监并没有通传,似乎是要给裴长策一个下马威。
  至于是谁吩咐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蔑视皇权的人是他,裴长策只能默默接受惩罚。
  昨日皇帝传召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但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抗旨不遵。
  表面上看,他这无疑是在皇帝头上跳舞,实际上却给了皇帝一颗定心丸。
  若他违背起初的诺言进宫面圣,反倒更容易让皇帝对他心生芥蒂。
  如今他的权势不断上涨,皇帝需要一个由头来杀他的锐气。
  为君者,恩威并施。
  为臣者,感恩戴德。
  就着局势,略施小计,便叫临安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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