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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宿舍过来的这条近路,正是重生不久后遇到祁遐与祁邈的那个花坛附近。
  林斐然看了一眼种植在边缘处的几株桂花树,进入冬天后,细密成簇的淡黄色小花早已凋谢,唯有青葱常翠。
  又走两分钟,她才来到那个地点。
  祁邈没有懒散靠着什么,站姿端正如松,左手插在黑色呢子大衣的口袋中,右手咋滑动着手机屏幕,神色认真。
  三三两两来往的学生时不时向他看去,祁邈恍若未察,没有挪开过半tຊ点目光。
  林斐然又不自觉整理了一下头发,朝他走去。
  快要靠近时,她听见一阵熟悉的曲乐,还没等细探究竟,祁邈已经注意到她,退出界面息屏。
  她笑道:“等很久了吧?”
  “没有。”祁邈转身打开车门,“这里不方便说话,先进来。”
  方才她一与祁邈搭话,看过来的人反而更多。林斐然生出点隐秘的害羞,默认了这个提议。
  这次祁邈开的车并非上次的库里南,而是一辆星蓝色宾利添越。
  里座很宽敞,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有被拉开一些,刚好能缓解林斐然的心情。
  她问道:“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还需要特地来一趟。”
  祁邈没有发动车子,仿佛真的只是想找个安静地方与林斐然聊一聊。
  他的手臂随意搭在车上,眼瞳里似有潋滟星光。
  “祁述今天遇到我们后,就回去向我家里人造了个谣言。”他顿了顿,“他说,你是我的心上人,而且我们即将结婚。”
  林斐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普通话,她瞪大双眼,“什……什么?”
  “我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她一直希望我能早点成家立室,所以知道这件事后,执意认为我已经找到了终身幸福。”
  说到这时,祁邈微侧肩膀,面向旁边的女孩,“林小姐有喜欢的人吗?”
  林斐然摆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攥着,“没有。”
  “那刚好,我也没有。”祁邈低低一笑,嗓音温和悦耳,“所以,我们结婚吧。”
  林斐然:“……”
  好像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世界产生bug了吗?要不然她怎么会听见,祁邈在向自己求婚?
  祁邈见她沉默不语,又道:“我门第清白,家庭关系和谐,也算有点小钱,不会让你为生计苦恼;可以支持你的意愿,不会让你抛弃自由与爱好;可以保护你,做你的依靠。”
  他眉梢微扬,语气缱绻:“当然,也可以忠贞不渝,绝无二心。”
  林斐然觉得喉咙有点发涩,想说点什么,最终问道:“所以为了你奶奶的身体状况,你不能反驳祁述,反而还要做实他的谎言?”
  祁邈有些意外这个回答,他懈力靠在椅背上,一半光影将俊逸的脸遮住,让人辨认不出他的神情。
  “做实是一回事,我愿意做又是另一回事。”他今天格外有耐心,话说得慢条斯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很乐意试一试,林小姐呢?”
  试一试。
  要试一试吗?
  林斐然在心里问自己,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看不见方向,也抓不住目标。
  她垂眼看着自己外套里的衣角,那里有一点缝合线因松散而微微翘起边。
  这是一件最普通的POLO衫,因为舒适,她穿过好几回,出门前太过匆忙,也没来得及更换。
  她突然有点胆怯,“可你是祁邈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掌管颐鼎集团,身价上百亿,而且家世优越,亲人个个都出众有成。”
  林斐然深吸一口气,“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并不匹配。”
  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她,指骨强硬地分开林斐然一直攥着的掌心,直到十指相扣。
  她听到一句让自己心跳剧烈加速的话:“烈士之后,配一个祁家,绰绰有余。”
  虽然爸爸牺牲后,也有许多亲朋感叹过“烈士”二字,但没过多久,他们就遗忘了这件事。
  反而觉得是林斐然命硬,克死了亲娘,又克死了亲爹,从此无父无母,注定一生孤零漂泊。
  曾几何时,林斐然也这么觉得,或许自己的一生都在学着告别与释怀。
  所以,当毕业前被误会险些耽误结业时,她没有过多解释。
  所以,当被分配到偏远山区支教,她也没有觉得不公平。
  甚至,当为了保护小兰而承受巨石碾压身体的痛苦,她也没有觉得不甘。
  重生至今,她好像依旧没有改变什么,还在沿着原来的命运轨迹缓缓向前。
  唯有祁邈,是上辈子里没有交集的意外。
  原来祁邈不是毫无所知,他了解关于自己的所有情况,却仍有这个坚持。
  林斐然好像能透过手掌的脉搏感受到祁邈的心跳,有点快,他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在为此忐忑。
  她抬头笑道:“好,反正我不吃亏。”
  祁邈仿佛凝滞了一秒,随即也扬起唇角:“嗯,你放心,明天我带你去领证。”
  林斐然惊讶道:“这么快?”
  “带上红本本给奶奶看,让她能吃颗定心丸。”像是想起什么,又问:“方便吗?”
  林斐然点头。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的证件都带来了学校。
  至于户口本……反正已经只有她自己那一页了,当初还是她亲自去所里销的户。
  祁邈又坐正腰身,整张脸展现在光亮里,初见时的疏离早已荡然无存。
  “好,明天有课吗,我来接你。”
  林斐然回想一番后道:“只有上午一节,大概十点就能结束了。”
  这时,她才发现他们的手还交握着,林斐然连忙松开,说着就要打开车门,“我……我先回去了。”
  祁邈知道她还需要适应这件事,所以没有拦她,通过后视镜看着林斐然离开后差点同手同脚的身影,舒畅一笑。
  他沉静的眉宇因为这真心实意的笑,转变得昳丽生华。
  林斐然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次的肢体接触,与上次祁邈挽着她进拍卖会场时完全不同,这是真正的,没有阻挡的肌肤相亲。
  掌心那里,因为攥太紧刻下的月牙印子已经消失,但独属于祁邈的薄凉温度却还萦绕不散。
  林斐然离开没两分钟,祁遐的那条分享朋友圈点赞数就已经有几十个,翻看中竟意外发现,祁邈也点了赞。
  还没等她回过神,祁述的电话打了进来:“小妹速回,你哥我要没命了啊啊啊啊——”
  那边传来一连串的哀嚎,祁遐有点想挂断。
  正在思考怎么自然又不失礼貌的假装没信号,祁述终于停下,道:“快来老宅,给你讲二哥的八卦。大新闻,瓜保真保甜!”
  祁遐原本有点不信,但他语气肯定,而且又涉及二哥,所以犹豫片刻她还是败下阵来。
  “我回家一趟,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她从柜子里随意取出一个MiuMiu的小斜挎包,对胡颖与管小曼道。
  胡颖沉迷于宫斗神剧没有回她,管小曼笑道:“好。”
  祁遐到家才发现,除了祁邈,今日其余人员都已聚齐。
  她依次对众人打招呼:“奶奶,大伯,大伯母,爸,妈,哥哥。”
  祁宗毅与祁遐的父亲祁宗瑞正在下象棋,所以笑应一声后便没了下文。
  祁遐知道这兄弟俩是臭棋篓子,也不往他们跟前凑,转而去了祁老太太身边撒娇。
  祁老太太搂着她笑,一会问生活、一会又问学习、一会又扯到情感问题。
  她坐到一边,随手拿起果碟里的小饼干吃,“奶奶,二哥和哥都还没动静呢,您怎么光顾着急我。”
  祁老太太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你二哥可不像你,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祁遐:“?”
  她看向祁述:“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过二哥有什么联姻对象或青梅竹马啊,难道是集团里的员工?”
  罗雪蕙接道:“都不是,她姓林。”
  祁遐咽下了那块饼干,忽然觉得这口感有点熟悉,她看向自家妈妈,脱口而出:“林斐然?”
  祁老太太惊讶道:“对啊,遐宝认识?”
  祁遐:……好嘛,姐妹变嫂子,怎么感觉这么不得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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