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的过于单纯,那些人听后,突然发出了阴恻恻的笑。
“竟然是公主,没想到下山竟掳了一位公主。”
“若是朝廷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公主被折辱,不知作何感想?”
顿时哄堂大笑,谢卿姝浑身发冷,身子颤抖的厉害。
她以为她公主的身份会让他们有所忌惮,没想到他们竟藏着如此龌龊的想法。
“来人,去把她洗干净送过来,满身血迹不好下手。”
土匪头子在她腰间摸索了两把,一脸淫笑地将人推过去。
谢卿姝身子不稳被他们推倒在地,她哪里受过如此凌辱,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堂堂公主,是断不可被这群土匪侮辱的,原本清亮的明眸此刻充满血丝,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忽的抬头往柱子上撞去。
“她想寻死,快拦住她。”
李二先一个激灵冲过去拦住了谢卿姝,随后手脚麻利地绑住她的手腕。
嘴里骂骂咧咧道:“哼,还想寻死觅活,你就算是再高洁,落到我们这里,就别想着出去。”
大厅内吵吵嚷嚷的,都议论着谢卿姝。
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论往谢卿姝耳朵里钻,原本明媚的小脸此刻完全没了生气。
如一朵被暴雨摧残的娇花。
这时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人,“不好了,大哥,山底下突然围了一群官兵,看他们的架势是打算要攻山。”
这些土匪之所以窝居此处,是因为兴隆山地势险要,而后他们又在山里布置了各种陷阱,导致外界不敢上山。
朝廷忌惮,却又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他们才如此猖狂,无恶不作。
眼下突然攻山怕是因为这个女人。
土匪头子眼底划过狠色,拍案起身:“把这个女人先给我押下去,派人看牢了,其余人随我去会会他们,一群朝廷的走狗罢了,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谢卿姝被关在先前的那一间破屋子内,听着门口上锁的声音传来,谢卿姝眼里终于燃起一丝希望。
是他们终于来了吗?
屋子里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安静的空气里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老鼠啃食木桩的响声。
谢卿姝顿时感觉有无数的蚂蚁往她身上爬,瘦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那张脸被她埋在膝盖间,微微的啜泣声传来。
外头来往的脚步声很大,山下的官兵确实不容小觑,就连门口的守卫也叫走了一半。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响起一阵动静,随后门被打开,有人进屋。
谢卿姝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害怕地紧闭了双眼。
“公主?”
顾时珩手指抚上她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眼前的女子,乌黑亮丽的秀发如今变得凌乱不堪,仿佛被狂风肆虐过,衣衫上沾染着斑斑血迹,显得狼狈而可怜。
与往日里那个仪态万千、高贵典雅的公主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谢卿姝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笼在黑暗中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一丝迷茫之色
顾时珩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轻声道:“是我,公主别害怕。”
他手指很快探到后面的绳索,动作利索的解开了绑着她手腕的枷锁。
没有了束缚,她一直绷紧着的弦断了,谢卿姝俯身扑进眼前男人的怀中,把积压了很久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顾时珩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身子一僵,他抿了抿薄唇,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无措。
犹豫了片刻,顾时珩伸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声音放低了许多,“没事了,我带公主回府。”
谢卿姝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也顾不得其他,在顾时珩肩上哭的撕心裂肺,委屈不已。
他要是晚来半步,她可能真的被那些畜牲毁了清白。
顾时珩已经将门口的匪寇处理干净了,但此地不宜久留,山上有多少他们的人马尚未可知,趁早下山才是上策。
顾时珩等怀中的人情绪平稳了一些后,才对她道:“此刻山上人少,我们须得尽快离开。”
谢卿姝小声抽泣了两声,才移开爬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好。”
顾时珩拉着她起身,解开披风披在谢卿姝身上,“公主可否能行走?”
谢卿姝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想也没想,飞快地点头:“可以的。”
顾时珩拉过她的手,看了她一眼,认真嘱咐道:“公主跟紧我,别走丢了。”
顾时珩来时已经计划好了路线,但此刻带着谢卿姝却要格外注意,毕竟夜里巡逻的小喽啰不在少数。
月光倾斜而下,把夜路照的清晰异常,谢卿姝紧紧跟着顾时珩的步伐,生怕被他们抓住。
绕开前面的草垛,两人能出山寨了,谁知那草垛背后出来两个醉酒的土匪,顾时珩脚步一顿,目光沉沉地盯着两人,捏着剑的手腕轻微转了转。
那两人一见顾时珩身后的女子后,惊的眼睛睁大,喊叫道:“快来人啊……”
突然眼前一阵凉风闪过,刚才说话的男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只见他嘴角处冒出汩汩血迹,头一歪,两人倒地而死。
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顾时珩淡定地收回了剑,轻微侧了目,“好了,走吧。”
谢卿姝被他动手杀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听到声音后,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点头,跟了上去。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谢卿姝走了几步,腿上就开始隐隐作痛。
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住了脚步,顾时珩转身就见谢卿姝蹲在地上,蹙起双眉,满脸痛苦。
“怎么了?”
“腿疼。”
顾时珩默了一息,随后蹲在身侧,作势要掀开她的裙子。
谢卿姝以为她要做什么,赶紧缩起双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顾时珩抬眼对上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叹息一声,“我看看伤口。”
知晓他的意图,谢卿姝没那么抵触,任由他察看。
腿上的伤口是滚下山崖被树枝划破的,低头看去,膝盖下方的肌肤已被鲜血浸染,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第1tຊ8章 戴罪立功
谢卿姝只觉得疼,而今看见鲜血淋淋的伤痕,被吓了一跳。
看着顾时珩面无表情的包扎伤口,动作娴熟,谢卿姝担心地问:“会不会留疤啊。”
顾时珩瞥了一眼她布满泪痕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嗤笑:“什么时候了,竟还想着这些东西。”
他把布条缠了最后一圈绑紧,突然察觉到手背上冰冰凉凉的一片湿润。
抬眸对上谢卿姝眼含泪花,神情委屈。
顾时珩:“……”
想了想,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用些名贵药材,应当会没疤的。”
顾时珩常年在外征战,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稍微严重些的也只是包扎上药,并没有过多处理,留疤便留疤了,他不在意。
如何祛疤痕,他当真没研究过。
谢卿姝闻言,心里平衡了很多,轻微点点头,“那我便信你一回儿。”
顾时珩起身没说话,只是轻微挑眉。
她如今收敛了浑身的气焰,此刻柔柔乖巧地模样,倒显得顺眼多了。
因为腿的缘故,顾时珩只好背着谢卿姝下山。
山下兰茵和张嬷嬷备好了马车焦急地等着,在见到谢卿姝满身狼狈的回来,两人哭成泪人。
顾时珩将已经睡过去的人轻放在马车中,对两人吩咐了一声后转身离开。
后半夜,兴隆山顶烟雾缭绕,火光冲天。
那些土匪以为今日来的官兵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计谋,一打就散。
殊不知顾时珩派了两队人马,他的暗卫队偷偷潜入山寨,背后杀了个措手不及。
一夜之间,兴隆山的匪寇土崩瓦解。
谢卿姝回府后就大病了一场,此事终究没有逃过帝后的耳朵。
皇后一听说此事,担心的不行,立马派了太医过去看看情况。
金銮大殿内,皇帝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顾时珩,你给朕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被那一群匪寇劫走了?
长宁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皇帝怒气冲冲地指责。
跪在大殿中央的顾时珩低着眉,始终一言不发地承受皇帝的怒火。
皇帝眯着眼,看了一瞬他挺直的脊背,道:“匪寇已被捉拿归案,你也算是戴罪立功,接下来后续的事情你不用再跟了,朕会派其他人接管。”
至于这个其他人是谁,皇帝没有明说,
顾时珩识趣地没继续追问,而是淡声应下:“臣遵旨,多谢陛下宽宏体恤。”
眼底划过深深地暗意,再次抬眸,已是一片清明。
皇帝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缓缓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照顾好公主,切不可有闪失。”
宫道上顾时珩正要出宫,却与此刻要进宫的豫王碰到。
他与豫王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客气地行礼道:“见过豫王殿下。”
豫王是先帝的第七子,性子闲散,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唯一喜爱游山玩水,珍藏古玩字画。
现如今有了妻女后才久居京城,陛下对他这位皇弟很是仁厚,特许他进宫自由,陪皇帝下棋。
顾时珩对这位闲散王爷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今日豫王倒是主动与顾时珩攀谈起来。
“原来是顾将军啊,本王近日听说长宁病了,严不严重啊?本王这侄女身子娇贵,受不了折腾,皇兄和皇婶可把她疼爱的紧呐。”
顾时珩轻笑了声:“我替公主多谢王爷的关心,公主身子已经慢慢恢复了,没什么大碍。”
豫王哦了一声,又摸着下巴似是开玩笑道:“一转眼,长宁已经嫁人了,本王看皇兄那个宝贝劲儿,还以为这婚事还要耽搁好久呢,没曾想,竟这么快。”
说完,他看了一眼顾时珩一如既往的神色,便急忙告辞:“不说了,本王还约了皇兄下棋呢,等改日去将军府上探望长宁。”
顾时珩若有所思地望着豫王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才慢悠悠转身出了宫门。
………
顾府,谢卿姝躺了好几日,身子才慢慢好转,可依旧下不了床榻。
太医诊断说是那日的事情过于刺激,才导致谢卿姝一病不起。
屋外,兰茵小心翼翼地熬着草药,张嬷嬷寸步不移地候在里屋,照顾谢卿姝。
顾言欢因为此事愧疚不已,这几天一直往洛华阁跑。
顾时珩进屋时,顾言欢刚给倚在床榻前的谢卿姝喂完药,勺子还没来得及手,迎面对上了顾时珩投来的目光。
冰冰凉凉没什么温度,但顾言欢被他这眼神吓得手指一哆嗦,手中的碗差点掉下去。
“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奇怪,她为什么要心虚啊?
而后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腰板。
倒是一旁的谢卿姝淡定地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漱口,丝毫不受影响。
顾时珩目光从谢卿姝身上移开,对上顾言欢那副作贼心虚地脸色,对她说:“你先出去,我有事对公主谈。”
顾言欢不情愿地哦了声,转身对谢卿姝温声道:“那我先走了,公主嫂嫂好好休息。”
谢卿姝冲她点点头,“行了,快去吧。”
顾时珩那不容忽视视线落到顾言欢身上,顾言欢头皮顿时一麻,步伐加快,快步出了门。
谢卿姝此刻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一袭雪白的中衣,一头长发垂在身后,面上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更显柔静了不少。
“你谈什么事?”
谢卿姝身子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只能倚在靠枕上与他说话。
“当日马车受惊的缘由查到了。”
顾时珩也不卖关子,将此事说与她听。
想起那日的事,谢卿姝太阳穴突突的跳,她皱了皱眉,问道:“可是有人故意害我?”
马车上山没事,却偏偏在下山的途中受惊了,若说是无意,谢卿姝并不相信。
“是孙侍郎的嫡次女,孙妙。”
“孙妙?”谢卿姝嘴里念叨了一会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此人是谁了。
惠安寺的凉亭内,她叫兰茵打了她。
没想到竟会是她怀恨在心,暗地里对马车做了手脚。
“你想怎么处置?”顾时珩问。
谢卿姝认真思考了一瞬,回道:“她谋害本公主,实在是可恶,我也没那么多好心肠,该怎么办便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