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佳在林虞家待了将近一周,便回归到了正常生活。她看起来,就像没有吃过那顿饭,没见到魏临曦这个人一样。
恢复到一个人的状态,林虞就不用再早起,也不用急着早归。但是,那天与洛晓瑶见面之后,她又很难再正常入睡了,就算好不容易入睡,一些人一些事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般,一次次猛烈的闯进林虞的梦境里。
又是这样一个夜......
“爸爸,我们回家吧,妈妈该回来了......”
小林虞用力推了推爸爸,但爸爸纹丝不动,如同死了般。
“阿虞,让你爸爸睡一会儿,他太累了......”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小林虞的身后传来,但是怎么也没法回头去看那人的脸。
“可是,妈妈快回来了,如果没看到爸爸,她会发火的。”小林虞说。
“没关系的阿虞,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一只皱巴巴的,有着老年斑的手伸到小林虞面前。
“看什么东西?”小林虞有些好奇的问。
“去了就知道了,跟我来......”
小林虞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小手放到那个人手里,粗糙的手和有些紧的力度,让小林虞有些抗拒,想抽手,但那人抓了更紧,说:“走,阿虞,那个东西很好玩的。”
小林虞回头看了一眼仍一动不动的父亲,只能跟着那个tຊ人,往里屋走去......
别去!别去!呜......
林虞梦里无声的哭喊着,想冲上去拉住小林虞,然后带她逃离,但是整个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画面又突然跳转,好像是在小时候的家里,空间狭小,家具老旧,地板脏乱,其中,有一滩像似呕吐物的东西,上面飞着几只苍蝇。
“每天就知道喝酒,让你看小孩都看不好。”这是林虞母亲的声音。
“你怎么不喝死,怎么不喝死.....”母亲带着哭腔,然后挥手砸向沉默站着的父亲。
“妈妈,你不要打爸爸......”小林虞伸手抓住妈妈的手,弱弱的说。
“呜.....”母亲不再挥手,却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绝望的坐到椅子上,然后将小林虞抱起,紧紧的拥抱到怀里,埋头在小林虞的颈部,哭泣着。
画面再度跳转,是她家附近的那条长满狗尾草的河。小林虞沿着河一边跑一边叫着:“爸爸——爸爸——爸爸——”
直到看到一群人,小林虞冲过去,钻进人群,但是却没有尽头,看不到前方,扒开一个背影,又出现一个.....
“爸爸——你在哪?爸爸——”小林虞急得哭了起来。
顿时,感觉天地间一阵昏暗,一切都看不到了,漆黑一片。仿佛进入了一个秘密的空间里,林虞突然感到窒息感,这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在觉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那种窒息感还残留着一些,感觉到呼吸不顺畅,立马坐起来,拼命的呼吸,才逐渐恢复。
她感到眼睛有点肿和酸涩,便伸手摸了摸脸,果然有半干的泪迹。
随之而来的是肚子熟悉的痛感,她掀开被子,淡绿色的床单上,一片红。胃里瞬间翻山倒海,呕吐感翻涌而上,林虞急忙捂住嘴巴往厕所跑,对着厕所一阵作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她有些烦躁的把所有衣服都脱了,整套睡衣都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打开沐浴莲蓬。40分钟之后,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厕所出来,给自己找了一套新的睡衣。
她把整套床单被套和枕套都脱了出来,一一装进垃圾袋,再换了一套新的,看着全新的东西,她内心才稍微好受一些。
但是,这种好受也仅是一瞬间,因为学妹的脸和梦里的画面,一只在脑里不断重复出现,做什么,都没法让他们消失。
她缓缓的躺到床上,湿的头发一下子就浸湿了新的床被单。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然后伸手向床头桌摸索到手机,向主管发了一条请假的消息,接着拨通了徐红佳的电话。
徐红佳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而在这两个小时里,林虞就这样湿着头发,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徐红佳有钥匙,到了之后就直接开门进来,匆匆走向房间,看到林虞的状态时,有些恼的走过去将其拉起来,责备到:“起来!头发湿成这样,你不想活啦!”
林虞像木偶一样,被徐红佳拎起,拉到梳妆台坐下,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动作是有些粗鲁的,全程没有任何话语,只有“嗡——”的吹风机声,彷佛是徐红佳宣泄的声音。
吹完之后,徐红佳把吹风机丢到桌上,坐到床上,整个人躺下去,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她是怎么说的?”
徐红佳问的是洛晓瑶,电话里林虞说她们见面了。
“......说你让她没了工作.....”林虞无力的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麻木。
“在朋友公司见到她,就顺便聊了一下。”徐红佳语气冷淡的说。
“也就是说,你确实是让她没工作了对吗?”林虞脸色苍白,语气竟然有些冰冷。
徐红佳一下就沉默了,氛围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突然,徐红佳坐起来,冷漠道:“林虞,你什么意思?我这是为了谁?”
“又来了,我有那让你这么做吗?你做这样的事之前能不能先问过我?”
“我做什么用你管?”
“可是她找的却是我。”
“......”
“你是知道她看过我的画的......她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虞又忍不住哭了,她觉得好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林虞的眼泪,徐红佳冷硬的表情终是软了下来,说:“别担心,我来处理。”
“算了,随她去吧......”林虞麻木的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徐红佳再度安慰,然后站起来,“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今天就请假吧,订个早餐吃。”
“嗯。”
徐红佳离开后,林虞内心不知为何竟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