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顶着疼痛的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发现自己穿着昨天的衣服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第一反应是先给主管打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然后请了一天的假。
记忆中,感觉张契来过,所以急忙下床往客厅去。
到了客厅发现徐红佳正躺在沙发上睡着,一下子就回忆起昨天在广场遇见她和那个葬礼上的女人见面的场景。这下记忆开始错乱了,所以到底是张契送她回来的还是徐红佳?
林虞看着徐红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回房拿了睡衣进厕所。
洗完之后出来,发现徐红佳已经醒了,静静地看着桌面在发呆。
林虞走过去,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拘谨,来到徐红佳面前,问:“昨晚你送我回来的吗?”
“不是,是张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徐红佳依旧低头看着桌面。
“哦......”两人好像没有了想说的东西,林虞有些无措的站着。
“学妹的事我处理好了,不要担心。”徐红佳一边舒筋骨从沙发起来,一边说,表情是冷淡的。
“嗯......”林虞好像已经不知道要如何与徐红佳对话了,感觉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在林虞简短又低声的回答下,徐红佳表情有些变化,在林虞看来,这是对她的失望,内心感觉被刺了一下,不是很痛,却也不好受。
“不是,你就不能好好对自己吗?”徐红佳看着头发湿漉漉林虞,突然有些烦躁的说。
林虞只觉得困惑,她到底是哪里对自己不好了?她不明白。她问:“我哪里对自己不好了,每天努力工作,按时吃饭,到底我在你眼里是如何的对自己不好了?”
“你对自己很好吗?”徐红佳说着,便拽起林虞的手,把她拉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前面,说“你看看你自己,你只剩下这样的躯壳了知道吗?”
林虞愣愣的站在镜子前面,就像被公开处刑般让她羞耻。她看了一眼自己,只见自己刚洗完的头发潮湿而凌乱,脸色苍白,黑眼圈严重,眼神更是没有任何生气。
“那你让我怎么做?我已经很努力在生活了不是吗?”林虞的理智逐渐丧失,情绪逐渐崩溃,“你想让我这样的人怎么过才是爱自己?每天假装吃好喝好就是爱自己吗?呵,别搞笑了……”
“你起码……起码……”徐红佳突然就没了说话的勇气,她伸手摸了摸林虞潮湿的头发,“别总是湿漉漉的不行吗?”
“……”林虞没法回答徐红佳,因为她发现,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爱极了这种洗头不吹的感觉的。
“还有”徐红佳说,“为什么要在同事面前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林虞想到自己喝酒的原因,便抬头通过镜子看着徐红佳,徐红佳也立马捕捉到她的视线,在镜子中两人对视。
很快,林虞败下阵来,她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到底为什么要和葬礼上那个女人见面?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帮你吹头发吧?”徐红佳的表情突然沉静下来,然后将林虞带到梳妆台前坐下。因为行为太过于相似,林虞觉得有种回到上个月徐红佳帮她吹头发的那天。
与上一次完全不同,这一次徐红佳非常温柔,不急不慢的。
“如果我们从未认识过,你会过得好吗?”在刺耳的吹风机声中,徐红佳缓缓的说,声音也不大,彷佛说出来就是为了被吹风机的声音淹没一样。但林虞还是听到了。
“或许,总会有人让我活到今天吧?”林虞的声音也伴随着吹风机的响声,声音甚至比徐红佳更低。
徐红佳吹头发的手突然顿住了,没有再继续吹头发的动作,只剩吹风机“嗡——嗡——”的作响。
林虞的心在这样刺耳的响声中,好像是从几十米高的大楼摔落下来了,所以林虞不再去管它摔得什么样子。
两人就这么在声响中静默了许久,然后徐红佳的手慢慢动了起来,揉头发的手依旧轻柔,期间没有再说话了。
吹好之后,徐红佳说:“上个月比较忙,所以都没时间找你。”
“没事。”林虞平静的回。
“.....”徐红佳看着林虞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知道吗?”
徐红佳表情露出无奈,继续道:“外在的过得好也行,每天按时吃饭,不要洗凉水澡,洗完头发要吹干......像这样,把身体照顾好也行的。”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林虞想哭,却发现流不出眼泪了,“内在是腐烂的,那恶臭我每天都能闻得到。”
“你先别管这些,哪怕是躯壳,也先把它保管好了。”徐红佳苦口婆心的语气
林虞看着徐红佳真诚甚至带着点恳求的眼神,便努力让自己放下执念,说:“嗯。”
听到林虞的回复,徐红佳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些欣喜,这是林虞近来很少从她脸上见到的。
徐红佳说:“那你换衣服,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嗯。”林虞走向衣柜,打开,找衣服。
“对了,昨晚是张契把你送回来的,有时间约他一起吃饭吧?我请客。”徐红佳突然说。
林虞已经拿出衣服,一边背对这徐红佳换,一边说:“那也是我来请吧?”
徐红佳坚持道:“不,就我来,上次他请我吃饭,我还没请回来呢。”
林虞换好衣服转过身,看到徐红佳盯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林虞突然觉得,那个她认识的徐红佳已经不知何处去了,眼前的这个人,总觉得很陌生。
徐红佳和葬礼上那个女人的事林虞最终是没有问出口,不管她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见面,林虞都不太想去知道了,一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但不知为何,林虞有一种预感,那些该来的东西,该她承受的东西正在加速到来,快得让她难以预料,程度是她难以预估的。
她或许该在这些到来之前做一些什么来应对,但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没有徐红佳,她好像对一切都很迷茫,她能做的就是看到类似救命稻草就抓,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