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小少爷带走。”
祖母来了,谢元烨知道,这里已经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他张开两条小手臂,像翻壳的小乌龟一样,乖巧的被抱走。
“烨儿”,萧美娘想追上去。
“啪”,苏氏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母亲”,谢无端一开口。
“啪”,苏氏反手也给了他一巴掌。
“母亲”,萧美娘捧着被打的右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氏。
她自幼被亲人捧在手心上,身上破一点皮,都是又搂又哄,便是一句重话都听过。
至于成亲后,谢无咎同样处处捧着她,事事依着她。
何曾被人这样打过脸。
“当初我就不同意无咎娶你。”
“偏无咎被你勾的魂都没了。”
“无咎这才走几年,又来勾引无端。”
“你是要把侯府的名声全都败了才满意是吗?”苏氏对萧氏恨到不行。
柱国侯府世代门风清白,侯爷更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便是无咎,除了在婚事上糊涂了些,同样堂堂正正。
偏偏迎娶了这样一个红颜祸水。
做下这等没皮没脸之事,搅得家无宁日。
“可是无咎死了,他死了!”
“死的透透的,尸骨无tຊ存。”
萧美娘大吼,发泄着心中怨愤。
“难道母亲非要我为一个死人守着才满意!”
这一刻,萧美娘心中对苏氏的恨意集聚到顶点。
什么侯府名声,通通都是借口。
苏氏就是想折磨她,让她为她最爱的长子守一辈子活寡!
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止她和无端在一起。
苏氏简直气笑了,声音冷的像要掉冰渣,“我可曾阻止你改嫁?”
苏氏只这一句,萧美娘气势便弱了下去。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若想改嫁,我便敲锣打鼓送你归家?”
“你若不愿归家出家,从侯府出嫁。”
“我便给你添一份厚妆,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将军百战死,将士提着脑袋杀敌。也都有共识,一旦战死,都支持遗孀改嫁,只求她们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偶尔看顾家中一两分。
长媳正值好年华,苏氏从未想过,就这样让萧氏守活寡。
可萧氏千不该,万不该,和无端勾缠一处。
萧氏不服气,“那母亲便不该反对我与无端的事!”
“我改嫁无端,母亲又要为何阻挠?”
“母亲分明只是说说而已!”
苏氏看向谢无端,“你也是这样认为吗?”
谢无端摇头,“母亲只是遵守纲常伦理。”
“也害怕……天下人耻笑。”
柱国侯府地位非凡,一举一动都被天下人看在眼里。
一旦传出叔嫂通奸的荒唐丑闻,便是远在北境的父亲也难免被波及,边境民心涣散,军心动摇……
谢无端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苦笑,“母亲,儿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苏氏顿时大受打击,还有比二儿子亲口承认爱上长嫂,更令她心痛的事吗?
她控制不住后退两步,一手支撑着桌子,大呼,“冤孽,都是冤孽呀!”
“我不怕天下人耻笑。”
“无端,我们一起走吧。”
“离开侯府,放下这里的一切,好不好?”
萧美娘握住谢无端双手,美眸期盼的看着他。
谢无端喉口梗塞,放下侯府的一切,谈何容易!
“你住嘴!”苏氏眼神凶狠,像是要吃人的狼,“你敢怂恿无端和你私奔!”
“母亲不同意我与无端在一起,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萧美娘勇敢无畏的说道。
她在心里盘算,只要无端同意和她私奔,苏氏还能拗得过亲儿子?
闹到最后,苏氏最终还不是得妥协。
就像同意她和无咎的事一样,同意她和无端的事。
“贱妇尔敢!!!”苏氏恨到全身发抖。
这一幕,让她想起当年无咎,就是跪在她面前,要挟她若不同意,便要和萧美娘私奔!
苏氏冲过去,挥起巴掌甩向萧美娘另一边脸。
“母亲”,谢无端抓住苏氏手腕,一边回头对萧美娘道:“私奔一事就休要再提了。”
萧美娘顿时瞪大美眸,难以接受的看着他。
谢无端心痛难当,朝萧美娘伸了伸手,终是又放下。
苏氏听谢无端这样说,愤怒稍退。
好在无端还没有糊涂到底!
“从今天开始,大夫人就禁足在屋里!”她寒声道。
说完,不想再看萧氏一眼,转身离开。
谢无端心里一惊,母亲这是要囚禁美娘!
他慌忙跟上苏氏,要为萧美娘求情。
苏氏却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也去祖宗牌位前跪着!”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身!”
谢无端看着苏氏生气离开的背影。
知道现在不是求情的好时机。
于是掉头主动去祖宗牌位前跪下。
身后,传来一声心碎难当的哭喊,“谢无端,你负我!”
隔天。
“世子还跪着?”苏氏恼恨谢无端跪了一夜竟还想不明白。
许嬷嬷心疼道:“世子一刻不曾离开过。”
苏氏不由心疼二儿子,起身欲去看,又忽地坐回原处,嘴硬道:“既然想不明白就继续跪!”
许嬷嬷劝解道:“跪出毛病的话,心疼的还不是老夫人您!”
苏氏傲娇道:“我才不心疼!”
许嬷嬷笑道:“您就嘴硬吧!”
“说起来,老奴昨晚依稀仿佛看见一只大耗子,撅着屁股,趴在祠堂窗户心疼的偷看来着!”
苏氏没好气道:“大耗子是去偷油吃!”
“才不是心疼他!”
“是是是”,许嬷嬷连声笑应,她打趣的问,“那么,请老夫人问问大耗子,世子可以起身了吗?”
苏氏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行了,行了,让他起来吧!”
祖宗牌位前。
即便跪着,谢无端后背依然挺得笔直。
“世子,老夫人让您起身。”
谢无端僵硬的起身。
跪了一夜,两条腿僵直没有知觉。
谢无端缓了好一会,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房。
床上。
沈梨还未醒。
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脸颊不时摩挲一下锦被,别提多舒服!
谢无端黑脸站在床前,阴森森的笑。
罪魁祸首挑起一摊子事,自己倒睡挺香!
夫婿跪了一夜祖宗牌位,不说送个垫子,送个吃食,送点御寒衣物,便是去看一眼也没有。
“你给我起来!”他见不得沈梨睡的这么香!
恶狠狠的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两个手掌扶着沈梨肩头,拼命摇晃。
“凭什么你若无其事睡觉!”
谢无端这一通晃,便是头猪,也被他晃醒了。
沈梨睁开眼睛,秀气的打一个呵气。
看见谢无端,眉开眼笑钻进他怀里。
也不嫌弃他身上寒凉,“夫君你回来了!”
“我等了你一晚上,快天亮才睡着!”她小声抱怨。
谢无端心里宽慰了点。多少还算有点良心!
他冷脸斥道:“你先睡便是!”
“等我做什么!”
沈梨笑眯眯的,右手在被窝里面掏呀掏,掏出一个狼牙棒。
“妾身等夫君回来,帮助夫君好好反省!”
她一边说,一边趁谢无端不备,砰一下,将人敲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