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我们队长都还没有像以前那样给我们“复盘”呢，他说散会就散会。”
　　放在从前，刘正会带着全队成员一起分析并且仔细梳理案件经过，最后整合每个人的意见决定调查方案。
　　“哎呀，局长的作风，你知道的，雷厉风行。”何斌彬安抚道，“消防给的报告书也挺详细的，这次不用多说，这次估计他们也下了功夫。”
　　“那还用说！自己的同僚牺牲了啊！换做我巴不得立刻抓捕纵火犯，要是知道过了一周这个案件才移交到警察手里，不知道家属听了该有多失望。”
　　“你快别说了！隔墙有耳！”
　　“这里是警察局！哪会有什么耳！”
　　“佳慧。”
　　见刘正出声提醒，严佳慧立马老实了，“是。”
　　“不管过程如何，最后要争取给家属一个交代，知道吗？”
　　“是，我会努力的！”
　　“不过，过程会很艰难……”
　　“为什么？”
　　听了严佳慧单纯的语气，王皓国回头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对方扁了扁嘴，噤了声。
　　走过拐角，严佳慧和何斌彬先行回办公室，而王皓国则跟在刘正身后直接朝停车场走去。在无人的电梯中，两人相视无言。
　　“换做前几年的你，大概也会像佳慧那样作出反应吧。”刘正率先开口。
　　“或许吧，”王皓国垂下头，“这次……”他想找个委婉的说法，却没有想到合适的说辞。
　　“先把我们能做的先做，尽力而为吧。”
　　“单从消防给的报告来看，任谁看都是人为纵火吧？资料上写火灾发生前祠堂处于封闭状态？”
　　“嗯，虽然火情发生前一周现场因维修工程已经在四周设置了围挡，按理说没有人能够进入，但靠近在建工地的一侧围挡入口并没有完全封闭，也就是说，有人可以从那个口进入到祠堂内部放火。”
　　“那不是很明显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利益关系者呢？”
　　“不清楚，这是我们要调查的部分。”
　　“是吗…调查…”王皓国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能让我们调查的话还好说，不过呀，按目前这情况，”刘正自嘲似的笑了笑，“想必大概不久后就会叫我们移交案子了吧。”
　　王皓国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说不出的感受郁结在心口。
　　穿过大堂，从敞开的门中能清楚地看到两个人的笑颜，陈赞成拉了拉衣角，穿过大门，走进了告别仪式厅。
　　陈赞成无法将眼睛从那个仍然稚嫩的脸庞上移开，半年前还因为下降不及格而上上下下反复了五遍的那个孩子，三个月前兴致勃勃地告诉自己考核通过的那个孩子，在短短入队一个月后，便牺牲在浅草祠堂的那次任务中。年仅19岁。
　　因为这些记忆仍然历历在目，他倍感痛心。
　　他再度望向并排在一起的另一张相片，一个面向和善的中年男人。想必是为了让年轻队员多学习亲自带队赶到了现场，不曾想，那间祠堂会在一瞬间轰塌，一瞬间化为平地。
　　在场的消防员们哭成一片，他了解这种心情，当你必须用手一块块搬开碎石，去寻找被掩埋在下方的自己的战友，最后从中搬运出来的一具温热的尸体时，你只会感到绝望，这种绝望是没有尽头的。对于亲眼目睹了当时情景的人来说，就算今夜终将过去，就仍然会迎来无数个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