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妍回家取走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的证据,她以为这些会永远的尘封,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徐青周并没有提前看这些证据。
车子停在警局门口,卿妍由徐青周带进侯问室。
警察问什么她答什么。
这段二十分钟的询问,把曾经一一受过的伤全数重新经历一番,不见天日的昏暗真的好像还没过去。
最后卿妍把身上之前被打伤的照片、医院诊断书和偷偷录下来的被校园暴力的某些零散的录音片段交给警察。
警察问:“为什么当时不选择报警?”
卿妍悻悻地回答,“我父亲好赌,欠了她们的钱,事发后,私下以抵债的方式和解了。”
徐青周的助理送来一份监控视频,“王警官,这里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施暴者中其中两家私下密谋用计诱导卿妍父亲赌博的证据。”
卿妍不敢置信,“什么意思?”
徐青周说得不偏不倚,“可能你父亲确实好赌,但他们也的确用了手段拉你父亲入局。”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家?”
如果没有赌博,她母亲也许就不会离开了。
徐青周现在难以回答卿妍的问题,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身份告知她真相。
警察:“现在我们无法给你准确的原因。”
出了问询室,卿妍还是没有看到徐砚清的踪影。
徐青周接了通电话,清冷的面色和平稳的语气实在听不出任何端倪,“知道了。”
卿妍:“徐砚清他在哪里?能放出来了吗?”
徐青周语声温润,“你在这等着,他一会就过来。”
卿妍不敢多问,“谢谢。”
徐青周留下助理在这看着她,他镇定地走出大厅,刚才是徐砚清的电话。
他找到躲在拐角的徐砚清,两兄弟往大厅门口走,徐青周声色克制:“妈,还有四分钟到。”
“里面怎么样?”
“小姑娘提供的证据非常完整。”徐青周已经接近一个月没见到徐砚清了,他望着他消瘦的脸庞,回想他处事的周全,“接下来,都想好了?”
徐青周在赵盛津嘴里得知此事后开始安排人调查,本来起初以为只是一件求爱不得使出的恶性手段,却越挖越深。
邱杰父亲年轻时对卿妍母亲王秀一见钟情,但王秀不爱他,曾经的爱经年后化为仇恨,于是邱杰用手段破坏他们的家庭,他想着王秀有朝一日能回到他身边,却没想到王秀丢下父女俩跑了。邱杰父亲将对王秀的恨加注在卿义身上,每每他还完赌债再次安排诱他入局。
邱杰母亲咽不下结婚十几年的丈夫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找同校学生对卿妍实施校园暴力,掌掴、拳打脚踢、用烟头烫……太多了,数不清。
她被欺凌的时间长达一年零五个月二十三天。
造化弄人,他们的儿子喜欢卿妍,追爱不得开始使用下三滥的手段。邱杰甚至不惜与那些校园霸凌者合作只为他自私的爱。
徐砚清凝睇耀眼的太阳光,想起昨夜知道一切因果的复杂心情。
一夜未睡的他脸上冒着虚汗,紧绷着脸庞,“一个都不能放过,都他妈得付出代价。”
徐青周:“按你说得做。”
邱家一家人在警局,五位实施校园暴力的主犯于上午10时全部拘留。以徐家的势力根本不用忌惮,徐母来是因为她得知徐砚清因为一个女孩子做这些,这种事情绝不能继续发展。
徐家世代从政,徐母家世代经商。儿女生下来注定不普通,享受金钱地位的同时预示着他们连爱的自由都被束缚着。
徐砚清看着气势汹汹的母亲,蹙眉朝警局递了眼。
徐青周:“刘助看着她呢。”
徐砚清疏懒笑笑,“谢啦。”
徐母:“徐砚清,你是想气死我。”
兄弟两人丝毫不着急,悠悠地注视着五米远的人。
徐青周:“听你一句谢谢可不容易。”
徐母毕竟是大家闺秀,纵然火烧眉毛,也时刻注意着风度,她的音量压得很低,眉间的火气隐隐欲落,“徐砚清,你现在就给我转学。”
徐砚清冷着张脸,“除非您想让您儿子死。”
“你为了个小女孩弄的邱家天翻地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正义。”
“别把你的早恋说得冠冕堂皇,我劝你趁早和那姑娘断了,不可能有结果,她们绝对不可能能进我们家的门。”
“您还真看得起您儿子,是您儿子恬不知耻追着人姑娘跑。”徐砚清呼吸沉重,“人压根看不上您这个废物儿子。”
一墙之隔的卿妍没等到人,趁刘助去卫生间的功夫跑出来看看,没曾想听到他们母子压抑着的争吵声。
徐青周劝:“妈。”
“那正好,赶紧断了。”徐母恨铁不成钢,矛头转向徐青周,“还有你,你爸给你安排好了相亲,不三不四的关系赶紧断了。”
“怎么就不三不四了?”徐砚清最看不惯他妈永远管着所有人的武断思想,永远只做她认为对的,“那是徐青周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徐母满脸厉色,“你别给我插话。”
徐砚清眉眼闪动了几下。
徐母气得心脏疼,她捂着胸口,差点没站稳。
徐青周向前一步扶住徐母。
她的声调缓和不少,“青周,如果你非要执迷不悟,妈妈留不得那姑娘,公司半年后就要上市,我绝不允许任何事发生。”
徐青周的音色已然没什么温度,“好。”
徐砚清眼底冒起一层火光。
“跟你哥比,你简直一文不值,只会惹事。”
“是,所以您管好你大儿子就好。”
徐母抬手狠狠地甩了一掌,凶恶地咬着牙,“小兔崽子,你必须给我转学,你别逼我出手。”
徐砚清眼底爬上散不开的雾色,继而来的是痛苦,他僵着一张脸,“你动卿妍一下,我死给你看。”
徐母气得说不出话,“你······”
“我明白地告诉您,我徐砚清这辈子非她卿妍不娶。”徐砚清神情黯然,“您不信,大可以试试。”
卿妍沉静的心扉变得躁动起来,她有点站不稳,双手扶着墙壁才勉强让腿没有那么抖。
徐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砚清凄凉地阖了阖眸,“我事事都不顺您的意,废物一个,既然如此,您就当我这个儿子死了。”
徐青周眼里的痛疾远比徐砚清更深,他像是在释放压沉许久的苦楚,痛心疾首道:“够了,妈,您少说几句吧。”
耳边只剩徐母低声抽泣的琐碎声。
卿妍的脚像是黏在了地板上,她迈不开步子。
有那么一刻,她听到东西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