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檀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了。
她睁大眼睛望着头顶帷幔上挂着的绦子,感受着四肢无力差点儿被掏空的身体,再联想到那擦了一手背的血,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是遭了暗算。
看来不管她怎么真诚,还是有人对她不放心。
可是尼玛要不要这么快,下手用不用这么狠!
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了个把月才让这具身体恢复起来,就尼玛这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啊!
他娘的,这都什么破玩意事儿!
苏檀那个气啊,国粹三连差点儿脱口而出。
“夫人醒了。”很快,帐子外面便传来秋蝉的声音,“快,去通报殿下。”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却仍有几分惊喜怎么都藏不住。
秋蝉过来挑开帐子,看到的便是苏檀一副撇着嘴角,眼眶红红,脸色苍白,当真是可怜极了。
秋蝉神色一怔,眼里神色变幻,最后轻叹了一口气,“夫人想起来吗?”
苏檀望着秋蝉,嘴角动了动,“想。”
说是起来,其实也就是半靠在床上,以她现在这体力,她tຊ就是想下床也是有这个心,没那个命。
又喂了苏檀喝了半早煨好的热汤,秋蝉看着她那苍白的脸稍微起了几分血色,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夫人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有人下毒害我。”苏檀乖乖点头,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知道秋蝉对自己其实没有恶意。
听到这两个字,再看到这人如此淡定的模样,秋蝉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你知道还如此不小心?知不知道若非爷来得及时,你这条命就……”
话说到一半,秋蝉像是想起了什么,戛然而止,脸色微变。
苏檀正在心里头琢磨着那天的事情,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秋蝉的变化,郁闷道:“我就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着急的嘛。”
毕竟她这刚刚才蹦跶没两天,不对,喵的她压根都还没开始蹦跶好吧!
“你可有怀疑之人?”秋蝉缓了缓神色,想起之前自己和苏檀的对话,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
有道是,防不胜防。
苏檀垂了垂眸子,手指捻过被子的一处绣花。
那里,有一朵盛开的芙蓉。
“是香蕊夫人。”看着苏檀的动作,秋蝉心里微微动了动。
香蕊?
苏檀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明艳美人。
“殿下查出来的吗?”苏檀问。
“是,她给你送的花下了毒。”秋蝉回道。
“那盆百日红?”苏檀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
秋蝉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动静,秋蝉见状立马不再开口,转身朝来人行礼,“见过殿下。”
萧逐野却看都没有看她,大步流星地来到床榻旁坐下,目光关切地望向苏檀,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檀儿,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秋蝉一边朝自己使眼神,一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苏檀不得不又一次感慨这人真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苏檀这厢恍惚了一下,落在萧逐野的眼里却是另一回事儿了,只听得他呼吸都乱了几分:“檀儿,是我不好,我昨日该早些回来的。”
苏檀怔了怔,望向萧逐野,突然发现这男人眼里布满了一层红血丝。
这……不会是因为她熬的吧?
这要是以后让他知道自己是在跟他逢场作戏,绝对是又要罪加一等。
苏檀在心里打了一个哆嗦,正要说话,脑海里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好像明白萧逐野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昨天早上,这个狗男人走的时候,说的是“若是有人过来看她,让她先不用理会,等他回来再见”。
所以……狗男人这是随口一说,还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心里诽谤,苏檀却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让殿下担心了。”
顿了一下,苏檀垂下眸子,“是妾自己命不好,妾已经没事了,殿下不必担忧。”
只话没有说完,便又是一阵咳嗽。
这倒不是苏檀装的,也不知道是那毒还是躺了一天一夜身体缺水,喉咙里说不出的干痒。
萧逐野看着这样的苏檀,只觉得一颗心被大手给狠狠揪住。
眼前的女人越是乖顺,便越是突显出他的无能为力,哪怕他知道那些女人一个个心怀鬼胎。
“檀儿放心,你会没事的。”手指轻轻抚上因咳嗽而变得绯红一片的苍白脸颊,萧逐野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爷已经给你报仇了。”
“是……是谁?”苏檀怔了一下,眸子露出了几分惊惶。
有的话她可以跟秋蝉坦白,但对萧逐野却不行。
对付萧逐野这样的男人,她可以造作娇蛮,也可以撒娇任性,甚至有几分耍小心眼的“小聪明”,但唯独不能有真聪明。
女人若没有足够资本的聪明,在男人的眼里就是不自量力的挑衅。
萧逐野轻哼一声,“香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种的花里下毒,若非寻芳昨日给你送的那盆蝴蝶兰,只怕你也会是下一个寻芳。”
“香蕊姐姐,蝴蝶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把抓住萧逐野的手,苏檀嘴唇都开始哆嗦,眼泪又要开始往外涌,“殿下,妾真的知道错了,妾昨日也和各位姐姐说了,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她们还会……”
“你当然没有做错什么。”萧逐野眼神一颤,赶忙伸手帮苏檀擦去眼角的泪水,“是她心肠歹毒,妄想毒害于你,檀儿莫怕,以后爷定会好好保护你。”
说完,他将苏檀一把拥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苏檀在某个时刻,突然有种自己当真感受到了萧逐野似乎害怕失去她的心绪。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便很快让她清醒过来。
“敢算计爷的人,爷一定让她生不如死。”萧逐野声音带着几分比冬日还冷的森寒。
果然是自以为的狗男人,这哪里是害怕她嘎了,不过是对有人挑衅他权威的不爽罢了。
但眼下,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对萧逐野来说只是一个物件儿,她也必须感恩戴德。
“妾谢过爷,有爷这句话,妾就放心了。”
虽然那双大手在说出那句话之时不断地收紧,甚至隐隐有让她透不过气来的架势,但苏檀还是乖顺地往萧逐野怀里贴了贴,如一只受惊的小猫儿。
只是她也听出来了,对于香蕊是怎么害她的,这个狗男人并没有要明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