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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市墓地。
  沈沉舟默默地跟在鹿饮溪身后走进墓地,他没来过这里,他也从来没有来看过陆忆年,这让他很愧疚,但他也觉得没脸来看陆忆年。
  毕竟沈七嘉是他实际上的父亲,可他的户口却不在沈七嘉那,而是在祁俞燃父亲的户口上,祁俞燃的父亲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陆知云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祁俞燃一家子对他很好,在他消失的两年里,他们一直没有注销沈沉舟的账户,而是坚信沈沉舟会回来,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回来了。
  沈沉舟是沈七嘉的孩子也没几个人知道,即使是警察也查不出来,除非有人特意暴露。
  陆知云即使后来有了祁俞燃这个孩子,也还是会真心对待沈沉舟,在沈七嘉身份暴露时也觉得沈沉舟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没有把对沈七嘉杀了自己哥哥的仇恨发泄在沈沉舟身上。
  他是打心里爱陆知云一大家子,和陆忆年一家子。
  “饮溪。”沈沉舟喉咙有些酸涩。
  “嗯,舟哥。”鹿饮溪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但眼眶还是有些红肿。
  沈沉舟垂眸看着鹿饮溪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饮溪,抱歉,在学校我说话语气重了。”
  “舟哥都是为了我着想,怎么会有错。”鹿饮溪向前走着,她不敢和沈沉舟对视,她想逃离和沈沉舟对视的命运。
  走到近处时,鹿饮溪看到她的父亲墓前有人,定睛一看才看清是冯权和两个陆忆年的战友。
  鹿饮溪看了很久才记起那两个人的名字:杨宜婴,王志国。
  “冯叔,杨叔,王叔。”鹿饮溪开口。
  冯权、杨宜婴和王志国本来还在对着陆忆年的墓前忏悔着,却被鹿饮溪的一声“冯叔,杨叔,王叔”而tຊ震住。
  “……小鹿?”冯权僵硬地转头看去,入目的是鹿饮溪和沈沉舟,他看到沈沉舟后眉头紧锁,厉声呵斥,“你一个祁家的家畜也还敢来污染老陆的眼睛!还不快滚!”
  冯权并没有当众说出沈沉舟和沈七嘉的关系,他知道沈沉舟身边的眼线很多,说了不好的话怕是还会有人会加害于陆饮鹤,一切都是为了顾全大局。
  “冯叔,是我父亲一直挂念舟哥。”鹿饮溪道。
  冯权身体一震,他怎么可能会没想到是陆忆年挂念着沈沉舟,只是他不相信陆忆年会挂念沈沉舟罢了。冯权苦笑道:“小鹿,他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
  “小鹿啊,你父亲太信沈七嘉,死在了他手里;你哥太信沈沉舟,失踪在了缅北。沈沉舟是陆家天生的克星,他只要在你们身边一天,饮鹤就会多一份危险!”
  冯权几乎是吼出来的,在场的人听的都愣愣的。
  “冯权,你和我也差不到哪去,天生的克星也不只有我一个。”沈沉舟眉眼之间皆是笑意。
  是嘲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天生的克星,我从小是吃你家饭了,还是睡你家床了,你又不是我父母,你有资格说我?”沈沉舟瞥了眼冯权,眼中的嘲笑都溢出来了。
  “恶种就是恶种,这些目无尊长的话也就只有你才说得出来了,你没死在那两年真是上天的不公了!”冯权这个人都要被气死了,他真觉得沈沉舟就是一个回来讨债的恶鬼,“陆知云真是个窝囊废,嫁入豪门了就不管她亲哥,TM还养出了一个讨债鬼来讨饮溪饮鹤的气运!”
  沈沉舟一听到冯权说陆知云窝囊废就黑了脸,是陆知云力排众议把他留在了陆家,养在了祁家,为此还和祁俞燃的父亲吵了一整个月,在他心中陆知云就是他的母亲,是他的逆鳞。他收回了眉眼间的笑意,目光幽暗,看上去阴森森的,他冷声道:“冯权,你别逼我打你,骂一个女人你有什么用?”
  站在一旁的王志国看不下去了,冯叔当着陆忆年的面说他的妹妹是窝囊废,怕是陆忆年晚上会入冯权梦里给他踹几脚,再扇哥几巴掌才肯罢休吧,他终于说话了:“老冯,你怎么能这么说啊,知云也是老陆的妹妹,知云在老陆牺牲后时不时就带饮溪和饮鹤出去走走,她也算是做到了姑姑的责任。”
  “那又如何!她养出了一个来讨债的鬼!他天生就是陆饮鹤的克星,他一回来,饮鹤就经常被敌人抓住,前面还只是皮肉伤,后来就是枪伤,现在是失踪!”冯权整个人都失控了,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墓地。
  一说出这话在场除了鹿饮溪,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沉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给陆饮鹤招来很多没必要的麻烦,还会伤到陆饮鹤,也没想到陆饮鹤已经失踪了。
  他垂眸沉思。
  “冯叔,别说了。”鹿饮溪一听陆饮鹤的名字就心里发酸。
  冯权这才想起来鹿饮溪也在这,他开始一直想着怎么和沈沉舟对骂。他稳住情绪,带着歉意道:“小鹿啊,抱歉抱歉,冯叔忘了你伤心……”
  杨宜婴看到鹿饮溪眼眶红红的样子就心疼, 一个漂亮小女生,看起来全是破碎感。他像个和事佬一样:“哎呀老冯,忆年还在这呢,你们要吵也不能扰了忆年的清静啊,人家小鹿还要和她父亲说话呢,我们就先走吧,改天再来!”
  说着杨宜婴和王志国就默契地一人拖着冯权的一只手往外走。
  “唉唉唉!”冯权挣扎着,奈何有两个大汉拖着他,他动不了一点,“老杨,老王!你们干嘛,我今天不把这死恶种骂一顿我就不姓冯!”
  “哎呀哎呀,老冯,注意点形象,你还是下次再战吧!”杨宜婴无语了,他一个大汉差点拽不住冯权挣扎的手。
  鹿饮溪看着杨宜婴和王志国拖着冯权消失在马路上,她走到陆忆年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发愣。
  她双膝跪下,背挺的笔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是她自己打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即使打了很多个巴掌,她的力气也没减少半分,脸部迅速开始泛红。
  就当下一个巴掌即将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沈沉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阴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让她感到心慌。
  “打打打!打什么打!”
  沈沉舟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感到害怕,尤其是他的那个眼神,极为吓人,这是鹿饮溪很少在沈沉舟身上看到的眼神。
  “舟哥,松开。”
  “你在教我做事?”沈沉舟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眼里,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子。
  鹿饮溪没有再理他。
  “父亲,对不起,”她目光失了色,“恐怕哥也要步入你的后尘了……”
  沈沉舟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感到不可置信,他眼中的陆饮鹤一个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步入陆忆年的后尘,或者说他可能也会把半条命留在缅北。
  当年的陆忆年可是把自己的半条命都留在了缅北才得以回到祖国的怀抱,而陆饮鹤就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或者说永远都回不来了。
  沈沉舟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他道:“饮溪,你说陆饮鹤还在缅北?”
  鹿饮溪沉默地点头,她不想说话,因为她说话已经带上哭腔了。
  “舟哥,下次见我哥就不知是最后一面还是什么了。”鹿饮溪的目光也变得阴暗,她下定决心要亲手端了缅北。
  沈沉舟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万事有我在。”
  “是啊,会有你为哥哥断后,我又在担心什么……”鹿饮溪垂眸看着墓上陆忆年的照片。
  她差点忘了沈沉舟是沈七嘉的儿子,在整个缅北沈七嘉有很大的权利,那沈沉舟的权利也不会亚于沈七嘉。
  “舟哥,我先到外面等你了。”鹿饮溪缓缓起身向外走去,她想给沈沉舟和陆忆年说话的空间,她怕她在场沈沉舟就什么都不会说。
  “嗯,好。”沈沉舟看她踉跄的起身,沉默了。
  鹿饮溪走后,沈沉舟蹲在陆忆年墓前,苦笑着:“陆叔,很抱歉,饮鹤的失踪和我有关,我自知对不住你们陆家,所以一直不敢来看您,对不起……”
  “陆叔,您信我,我一定会让人把饮鹤带回来的,一定会平安……”
  “陆叔……我真的很想您,你不在,冯权都要欺负到我头上了……这个世上就只有你、陆阿姨和饮溪是真心待我,沈七嘉把我当做眼线,陆饮鹤也开始怀疑我了,甚至把我当做提线木偶……我真的很想您,真的很想……”
  沈沉舟天生要强,他不是谁的眼线,也不是谁的工具人,他只是沈沉舟,只是陆知云的养子。
  他讨厌任何人把他看作利益,尤其是沈七嘉的人,他们会用这种眼神一直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交易的物品。
  “陆叔,您放心,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会把沈七嘉的行踪放回来,我会让您在九泉之下瞑目。”
  不是沈沉舟狼子野心,而是他的实力做得到不露出任何破绽的传出沈七嘉的消息,早在一年前他就和云梨里应外合,配合就做得天衣无缝,直接导致沈七嘉丢了一座地下城。
  没有任何人敢把怀疑的目光看向沈沉舟和云梨,只因沈沉舟姓沈,云梨是沈七嘉的干女儿。
  “我姓沈,是沈七嘉的儿子,但我更像是姓陆,是您的孩子,当年是您求陆阿姨收留我,这份情谊,沉舟定不会忘怀。”
  他的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这一辈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为沈七嘉办事,他监视我又如何,我就是我自己,谁都不可能要我死,除非饮溪和饮鹤亲自取我命,不然谁都弄不死我。”沈沉舟给陆忆年磕了一个头,“陆叔,我将是陆饮鹤最强的幕后人,多谢您当年的知遇之恩。”
  他沈沉舟为了陆忆年,他甘愿听从陆饮鹤的话,甘愿为他办事。
  在缅北还没有人敢让沈沉舟为别人办事,他不屑于钱财,他眼中的的只有无尽的利益。
  而在C市,沈沉舟眼中没有任何利益,只有眉眼间的冷意。
  他知道陆忆年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他无需顾忌陆忆年会晚上入他梦阻止他。
  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好了。
  “陆叔,终有一天我会让害过您的人都到九泉之下去找您,您就看好吧。”沈沉舟的野心大,但不代表他会一股脑的去报复,他是一个聪明人,会布局,一步一步地引诱那些人进来,他要亲眼看到他们自相残杀。
  沈沉舟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他道:“我会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猎人和猎兽之间的差距很大,打的不是一星半点,猎人有着智商超群的大脑和tຊ极具伤害的攻击力,而沈沉舟就完美的做到了这两点,他会是一个天选的猎人。
  他慢慢起身,站在墓前,随即扯下藏在衬衫里的翡翠玉佩,轻轻地放在墓碑上,道:“陆叔,等我好消息。”
  他深深地望了陆忆年的墓碑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我沈沉舟,不把陆饮鹤带回来,我就永远都留在那。
  他的决心很大,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包括他自己。
  ……
  马路边上,鹿饮溪站在围栏前沉思。
  “饮溪。”她听见沈沉舟喊她的声音,转头便看见沈沉舟来了。
  “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要像我哥一样待个一两小时才出来。”鹿饮溪早就做好了在马路边上站一两个小时的准备,结果沈沉舟就待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她自己也觉得沈沉舟会在那站很久,毕竟从来没来过,看到了也会有很多的话向陆忆年讲,是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又没什么大事,和陆叔说多了不是吵他清闲吗?”沈沉舟看着鹿饮溪,嘴角挑起一抹笑。
  “好像也是,那舟哥……回学校?”鹿饮溪挑眉看向沈沉舟。
  “嗯。”沈沉舟抬脚便走,“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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