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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砚舟心里有点儿慌,脑子很乱。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皇上相信父亲?”
  “这要看你。”皇帝郑重地看着他,“做好朕的耳目,朕便相信你们父子。一时为绣衣使,便一辈子都是绣衣使。”
  宋砚舟连忙叩首,他将信放回信封,双手奉上,交给皇帝。
  “父亲一辈子忠君报国,从未有异心。”宋砚舟跪在地上,掷地有声,“臣愿为了父亲的一世名声,更为了报效皇上,尽心竭力,一生一世,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宋砚舟明白了。
  皇上也需要犬牙,他想在青史做明君,有些事便不好做在明面而上。
  而自己,就是被皇上挑中的犬牙。
  他是被皇上亲自选中的绣衣使,除了皇上,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在民间与官场,他不会再有父亲那般的显赫名声,与影响力。
  不过……正好!
  宋砚舟垂眸暗笑……皇上给的,正是他如今想要的!
  父亲一世英明得以保全,他就做那个暗中的“鹰爪”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宋家的危机,已经度过了!只要他还在为皇上效命,皇上就不会动宋家!
  “去御药房,领最好的伤药。”皇帝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你的直觉不错,做耳目,最重要的就是敏锐的直觉。”
  宋砚舟微微一愣……看来皇上已经察觉了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呀!
  也是,皇上手底下,肯定不止他这一个“绣衣使”。
  朝中那些人恐怕还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呢,却不知,皇上有这么多藏在暗处的耳目,什么都瞒不过他!
  “另外,你那个妹妹,颇有些机缘,平日多留意她。”皇帝敏锐道。
  “是!臣谢皇上!”宋砚舟领命谢恩。
  皇帝命亲信的太医给他看伤,知道他伤势之重,当时情况之凶险。
  皇帝对宋家这个年轻人,不由更加满意,“敏锐,警惕,功夫好,有勇有谋,只要他足够忠心,便是朕手中的利器!”
  有宋大将军通敌谋反的“亲笔信”,有宋家上下那么多口人的性命——皇上不怕他不忠心。
  太医医术不俗,御药房给他用的又是最好的伤药。
  宋砚舟从宫里秘密回到宋家时,已经觉得身上的伤不是那么疼了。
  见到母亲,二弟,以及笑容明媚的小妹母子两个,宋砚舟顿时觉得,再多的危险,再辛苦,也值得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宋云启惊道。
  “嘘——”
  宋砚舟把手指放在薄唇边,满目宠溺地看着小妹。
  “你说得对,”宋砚舟眼底满是星辉与温柔,“有一个人可以救宋家,那个人,必须是我。”
  宋明礼顿时笑容更加明媚。
  “也是你!”宋砚舟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谢谢你,给大哥指了路,也给了大哥信心!”
  “大哥是一叶障目,而我,只是碰上了运气机缘。”宋明礼道。
  “运气怎么不是实力的一种呢?”宋砚舟道。
  宋云启抱着肩膀,皱着眉,“喂!够了吗?你们相互吹捧,也得有个限度吧?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哦,二哥啊,以后你就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吧!”宋明礼玩笑道。
  宋砚舟也拍着他的肩道,“对小妹好点儿,让她下次再碰上什么机缘,也拉拔你一下!”
  宋云启:“……我算看明白了,你俩是亲生的,我是捡的!”
  “二舅舅吃醋啦!”景佑笑道,“羞羞,这么大的人,还会吃醋!”
  “嘿,你个小屁孩儿!还敢嘲笑舅舅!看舅舅不打你屁股!”宋云启作势要揍他。
  景佑拔腿就跑,宋云启在后头追。
  宋砚舟摇头,无奈发笑,“多大人了,还跟着孩子似的……”
  看着两人玩闹,宋砚舟没提他这一路凶险,倒是轻声说,“那焦大不肯跟我来京,一开始甚至不愿教我潜水,听说我是宋家人,他才转变了态度。”
  他转脸看着小妹,总觉得小妹这机缘太过于奇妙。
  宋明礼也觉得玄妙,难道那焦大也是重生回来的人?还记得前世她救过他?
  不过那焦大不愿再来京冒险,此生无缘再见了。
  宋明礼看着景佑,满目慈爱笑意。
  宋砚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跟着轻笑。但笑着笑着,他脸色却变得越发郑重。
  他目光紧紧盯着景佑,简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身子站得笔直,神情从郑重变得兴奋。
  “大哥?”宋明礼有些心惊tຊ地唤他。
  “妹妹呀……你生了个什么天才!!”宋砚舟惊叹道。
  宋明礼也向二哥和景佑看去,只见景佑速度很快,身姿敏捷,如同一只灵巧的小猴子一般。
  他总是能在二哥堪堪要抓到他的时候,身形一闪,突然变换方向,有惊无险的躲开。
  宋明礼满是笑意,“是二哥逗他,一直让着他罢了。”
  “不不,”宋砚舟语气笃定,目光兴奋,“这般年纪,能将我宋家的功夫步法,运用纯熟,实乃天才!”
  “假以时日,他的功夫必能超过他两个舅舅。说不定,在他十几二十几岁的时候,个人功夫,就能赶上爹爹巅峰时期!”
  宋砚舟说到这儿,忽然面色一顿,狐疑地看着宋明礼。
  宋明礼被他看得莫名奇妙,“怎么了,大哥?”
  宋砚舟眉头微蹙,神情古怪,“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与顾青山皆非有习武天赋之人,怎么景佑有如此过人天赋?”
  “他这般天资,倒是很像一个人……”
  宋明礼看着宋砚舟。
  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很轻,缓缓道,“像靖王殿下……”
  “哥!不可浑说!”宋明礼皱眉道。
  宋砚舟也猛地一个激灵,连忙向妹妹道歉,“是哥哥浑说!我的错,你莫生气,这里没有旁人,这话不会再提了。”
  但这话,就像一个钩子……在他脱口那一刻,他越看景佑,越觉得像靖王。
  不仅仅是过人的天资,甚至连他的眉眼,他的脸型,都颇有肖似之处。
  但宋砚舟也明白,这话要是让人听见,妹妹的名声可就完了。
  他一向谨慎,刚刚可能是才得了皇上信任,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大意了。
  他暗暗发誓,要把刚才那想法,封进心底,再不提及。
  ……
  宋砚舟回府,驻守在宋家的羽林军也跟着撤走。
  顾青山在家里躺了几日,在小翠的悉心照料之下,他挨那十板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气势汹汹地来到宋家,今日势要把宋明礼给接回去!
  他今日可是有备而来!不怕宋家不肯放人!
  他不但要把宋明礼接回去——他还要她哭着喊着,求着回去!
  顾青山坐在宋家的小花厅里,神色孤高冷傲。好似他来接宋明礼,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似的。
  倒是全然忘了,他是如何砸了人家库房门锁,如何被抓入京兆府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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