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出国了？
梁今肃拿着信封的手一点点颤抖起来。
他大脑嗡嗡作响，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滞。
客气疏离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
好一个岁岁平安。
她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了？
梁今肃不信，可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他。
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翅膀硬了，选择离开他。
梁今肃又亲自去了一趟航空公司，去查航班。
他想起明舒去看过她母亲，那天是八月二十号，他将航班时间锁定到二十号之后。
依旧一无所获。
他只能调大院门口的监控调，看到明舒离开的时间，是八月二十号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莫名的懊恼从他心底涌上来。
如果那天他早一点回来。
是不是还来得及阻止她。
可梁今肃又知道，明舒决定的事，向来回不了头。
她向来一根筋，要的东西一向执着到底。
她信中说不会对他再抱有那样的心思。
梁今肃觉得自己应该高兴，这样他们就能一直保持原样，还跟从前一样，可心口却莫名空了一块。
他起身就要去找航班信息。
手指带动鼠标意外一划。
意外将时间划到了一周后。
他看到那天顾悦在他出门后，打开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信封。
那封信，正是明舒留给他的信封。
她默不作声塞进自己的口袋。
走到大门口，扔进垃圾桶。
大概是天色太暗，顾悦没看清垃圾桶旁边堆积的旧物，
明暗的路灯里，他甚至看见顾悦扯着嘴角笑一下。
梁今肃只觉心口一阵发寒。
原来，她早就把她告别的话，放在显眼的位置，只是他没有看到。
而在他看不见的时候。
顾悦又使了多少小心思，让心思敏感的明舒，感到自己是个外人。
她从来都没有安全感。
是以为自己要成家，所以不要她了。
才一个人偷偷离开？
梁今肃后知后觉心疼起明舒。
他拿起车钥匙出门，却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悦。
她温声指责，“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梁今肃并不应声。
“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利用职务之便，铺天盖地寻找你那个侄女吗？”顾悦温和的假面快要彻底撕碎。
梁今肃侧头看他，眼中一丝情绪也无，“顾悦，我们结束了。”
顾悦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她拉住男人，
“梁今肃，你不会真对她动心了吧？”
动心？
一向平静的男人蹙了蹙眉，“你家丢了孩子，你不找？”
“顾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用一而再再而三，使给我看，我耐性有限。”
男人身影高大，语调平静却掷地有声，威严肃杀之气弥漫。
顾悦一瞬间变了脸色，再也不敢去拦梁今肃。
他的雷霆手段，她也听爸爸说过。
整个海城无一人敢得罪。
看着黑夜中疾驰而去的越野。
顾悦知道，她彻底败了。
一路上，梁今肃看着城市五颜六色的灯火，脑子乱成一团。
顾悦的话，依旧回荡在他耳边。
动心？
小舅舅对侄女动心？
梁今肃回想过去的一幕幕。
小姑娘第一次拿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抱他的时候。
他心底是高兴的。
甚至在她给他信封表白的那一刻。
经过万千训练，心如止水一般，心脏却也在那一刻跳动，乱了章法。
他似为了掩盖，将信封攥紧，好似那一纸信封，是打破这一切平静的罪魁祸首。
但他知道是他，只是他，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
而顾悦碰他的时候。
他只感觉到烦躁。
他很确定明舒在他这里不一样。
甚至于这一刻，他前途功名全都不要了，彻底乱了分寸。
他赶去机场，工作人员开了绿通，梁今肃终于找到她搭乘的航班，从海市到加州的班次。
九点到次日九点。
他知道明舒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当地的学校也只有那一家。
他连夜向上级申请，去加州学校三个月学术交流。
三个月后，他必须回国。
他在加州租了公寓。
办理一切妥当之后，他登录学校系统，恰好看见明舒。
这一刻，他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