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胡婉直奔厨房准备碗筷吃饭。江水平洗了脸,进了厨房就坐在了桌旁。
“到房里去吃,江海的脚不方便。”胡婉说。
江水平愣了愣,然后不声不响地站起来,出了厨房,不一会,又进来,将桌子上的野鸭和南瓜端了出去。
等胡婉盛了糙米饭拿了碗筷来到房里时,发现江水平已经把院子里那个大木墩搬到房里来当桌子了。
“娘,你到这里坐。”江河指着两块砖头说。这是他刚从院子里搬进来的。
“呀,这是江河给娘准备的板凳吗?江河真聪明!”胡婉高兴地夸赞。
一晃眼,看到江水平,江海和江河的脸上都有盈盈笑意,屋子里的空气显得格外温馨。
“娘,这是什么肉?好香呀!”江海江河吃得满嘴都是鸭油,脸上还冒着汗。
尽管嘴里说着肉很香很好吃,但是两兄弟也只是均一人只吃了两块就罢手了。饭的米饭吃的是一颗不剩。
“吃呀!还有呢。”看孩子们放下了碗,胡婉有些诧异。
“爹和娘吃。”江海说着,叭嗒了一下嘴,又拍了拍肚子,一副很饱了的样子。
“一人再吃两块肉,剩下的爹和娘吃。乖。”胡婉不由分说,挑了两块好肉分别放进两亲兄弟的碗里。
又挑了两块鸭身干肉放进江水平碗里。
江水平本来吃得好好的,冷不丁碗里被堆进来两块肉,顿时又一愣。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夹菜。江水平想。
不过,说实话,好像自从她来到这个家,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食物吧。
平时,都是吃的跟猪差不多的野菜糊糊,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让好夹的。
想到此,江tຊ水平的脸微微发热,他把肉又夹了一块放进胡婉的碗里,说:“你吃吧。”
胡婉也是一愣,想不到江水平竟然还有这个心。
一边的江海和江河,看到爹娘如此恩爱,脸上也是流露出极其满足的神情。
“爹,娘,真希望以后我们一家人天天都可以这样吃饭。”江海说。
“会的,咱们一家人以后一定可以这样天天在一起吃饭。”看着两个小家伙幸福的表情,胡婉的心软得跟棉花似的。
她也被这眼前的温馨暖到了。
越发感觉眼前的这个臭皮囊也不如先前那样讨厌了。
吃过晚饭,收拾了厨房,胡碗拿出针线碎布,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给江海做鞋面。
家里太穷,交不起电费,因此暂时还没有通电,煤油灯里也是油尽灯枯。
“你这是在做什么?”江水平站在她身后问。
“给江海做鞋子。我今天上集了,我嫌集市上卖的小孩子鞋不好看,自己买了鞋底和布料给江海江河做鞋子。”胡婉头也没抬。
身后,江水平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声音,也不知道是走开了,还是默默地站在身后看着。胡婉不知道,她也无心知道,她只想快点把鞋子做好,这样过两天江海的脚伤好了就有鞋子穿了。
正忙着呢,眼前突然一片亮光。
胡婉惊诧地抬头一看,江水平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破瓦片,瓦片中间有一个灯芯。
“哪里来的灯油?”胡婉有些诧异。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哪里弄的灯油?
“不用灯油,这是蚂蝗灯。”江水平说,灯光下,他的眼睛像两颗黑珍珠闪着诱人的光,他脸上略带笑意的表情更是格外俊美。
听说是蚂蝗灯,胡婉条件反射地感觉脚背发麻,她神经质地跺了两个脚,生气地喊道:“江水平,你这个坏人!你少吓我!”
江水平没想到胡婉这么大反应,他担心胡婉摔跤,伸手隔空扶了一下她的胳膊,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在她旁边坐好。
“是真的是蚂蝗灯,不是吓你。”江水平说。
原来,现在正值插早秧的农忙季节,一些人在忙活的时候,腿脚上会趴许多蚂蝗,为了不让它们继续趴在腿上吸血,他们把蚂蝗揪下来打死,丢在岸上。
“蚂蝗经过一天的暴晒,身上的水分基本都被晒干了,但它尸体里还有油脂,所以,把它收集起来点灯很好。”江水平说。
“你怎么知道它可以点灯的?”胡婉很是好奇。
“小时候有一次被它咬伤了腿,流了好多血,当时很生气,就把它打死了,晚上看到它的尸体还在,就用火柴去烧它,没想到一挨就点了,那光好亮,比煤油灯都还亮。”江水平说起小时候的事,语气里满是开心。
“可这蚂蝗才一丁点,估计都烧不到一分钟就要熄了。也没个什么用。”胡婉说。
“收集多了就能点得久一点了。而且。”正说着,灯光真的快要暗下去了,江水平立刻又往瓦片上加了几条蚂蝗尸体。
“而且,油坨烧的时候长些。”
“油坨?那又是什么东西?”胡婉已经裁好了鞋面,她开始把鞋面的边角整理缝制好。
“油坨就是蚂蝗的祖母,它比蚂蝗大好几倍,像豆憨子,只不过豆憨子是绿色的,油坨是褐色的。”
月亮一点点西移,在江水平的陪伴下,胡婉很快就做好了两双鞋面,江水平在河边寻的蚂蝗油坨也都快用完了。
之前一直记挂着两个小家伙的鞋子,想着要尽快将鞋面做好--毕竟是第一次做,她不太相信自己的手艺,所以内心还是很忐忑。现在竟然真的坐好了,她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看看,怎么样?”胡婉把做好的鞋面拿给江水平看。
江水平接过来,认认真真的正看反看,看了好几遍才说:“真好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针线活。不过,我看别人都是用黑色布做鞋子,你为什么要用这个颜色做,会不会太打眼了些?”看着天空蓝色的鞋面,江水平很是不解。
“我就是要反其而行之,让我们的两个儿子看起来比别的孩子更加与众不同。”胡婉拿过鞋面,放进针线篮子里说。
“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经过你这两天的辛苦,我确实发现咱们的儿子比别的孩子看起来要格外机灵些。”江水平看着胡婉,认真地说。
听这话,胡婉一愣,抬头看着江水平,正好与江水平看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的脸竟突然红了,脸上感觉热辣辣的。
这臭男人,怎么感觉他的嘴越来越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