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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就因为我今天同赵云婷说了一会儿话?」顾明仍然在帮我擦拭手,可他的手却越攥越紧。
  攥得我手腕生疼。
  「别闹了小草,当初这个婚姻是你父亲临终的遗愿,你要和我离婚,我怎么同你父亲交代?」
  我从来没见过一向稳重的他,在我面前说话这么快速过。
  哪怕一个月前流产,他也像个陌路人一般在那边处理事情,一句安慰也没有。
  我张了张嘴,最后在是喉咙中化作一声叹息,我觉得他比我更需要冷静。
  顾明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我,但我想他是因为生气,毕竟从小到大天之骄子,别人都是哄着捧着。
  就连下乡之后,在挣工分上都是一骑绝尘。
  我从他来张家村就没皮没脸的往对方身前凑,如今一个根本攀附不上他的人同他说离婚,我是他的话,我也恼怒。
  「我们两人并不合适,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住的并不习惯,我过不了这样的好日子。」我手无意识的捂上自己的肚子。
  「这次过来我才明白我们两的差距,你不应该被我父亲的那句临终遗言所绑架,你有你自己的璀璨人生,我们离婚,大家都会开心。」
  顾明的眼神注意到我捂着肚子的手,他嘴唇动了两下,大步向前刚要说些什么。
  门被王妈敲响,她又急促又担心,「阿明,云婷突然肚子痛,你可以开车送她去医院吗,她疼的不行了。」
  顾明转头看向我,眸子里的情绪晦暗不明,最后只咬紧牙关说了一句,「你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马上就匆匆下楼。
  而打开的门那儿,站着王妈,她急切的神情换做了深深的嘲讽,眼神冲着我上下扫了两眼,最后鼻子哼了一声,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顾明和赵云婷走了之后,这个别墅的其他人也如同云潮一样散去。
  坐在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知怎么的,自从小产后总是有些喜欢自顾自的流眼泪,坐在窗前等了一整夜,顾明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拖着昏沉的身体去买退烧药时,王妈轻飘飘的告诉我,云婷想去京市玩,顾明带她过去旅游了。
  说完她眯着眼得意的端详着我的表情,只要看到一点落寞,她就心满意足的扭着腰离开。
  我下意识的往楼上书房走,我辗转好几个人询问顾明现在能接到的电话,总算在下午打通。
  「喂。」清丽的女声在话筒那边响起。
  我愣了一下,我记得我打的是顾明住所里面的固定电话。
  「是嫂子吗?我是云婷啊。」赵云婷抱歉的说,自己突然想过来京市玩,也没人陪同就将顾明拉过来了。
  我极力遏制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赵云婷会在顾明的房间,为什么是她接的电话。
  我尽量平静的问出了我的诉求,「你们在那边呆多久回来呀。」
  「大概一周多吧。」
  一周多,呆这么久。
  赵云婷轻笑了一声,话开始说的意味深长,「阿明在洗澡,嫂子你要不等会儿再打电话过来。」
  话音刚落,她那边就传来了男声询问的声音,随后是赵云婷的娇笑。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电话挂断,手因为抖动的厉害,好几次都盖不上电话。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我应该是烧的更严重了,不然眼前怎么会一片模糊,甚至觉得视线所到之处天旋地转。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想就这样吧。
  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让我们注定错过,至于那张结婚证明,凭顾家的势力,取消也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等他回来,我早已坐上回乡的火车,从此天南地北,各不相见。
  4
  我在书房躺了一天一夜,侥幸没死没烧成智障,都要多谢老爹上天保佑。
  我从书房中出来听到楼下电视放的欢快,王妈哼着曲吃着水果,我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去房间内从装我行李的地方拿出馒头,机械的啃着。
  求生的本能让我把夹生的馒头咽下去,吃的急了,咳嗽时恨不得胸腔都在震鸣。
  我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的琉璃灯盏。
  我真的后悔了,一腔真心不值钱,头破血流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值得,好在我快要回家了。
  接下来两天,我尽量都呆在房间不出去,倒是顾明罕见的打了好几次电话。
  别墅里只有书房和一楼的客厅有固定电话线,我没有同从前一样整日守在电话旁,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第五个电话的时候,王妈不情不愿的敲我的门,让我去书房接听。
  「你在做什么,打电话你也不接,王妈说你整日在房间呆着,你可以下楼多活动活动,看看电视和帮王妈做做饭。」
  他也不解释赵云婷为什么在他的房间,他也回避着结婚证的话题。
  顾明总是这样。
  这段婚姻关系的冷漠,让我无法适应。
  「王妈不让我看电视。」
  听筒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小草你又来了,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学校工作事物繁忙,整日不在家让你没有安全感。」
  「但你不能总拿王妈当借口,撒谎说她的坏话,逼我回家。」
  刚到沪市的时候,我拿着村里准备的土特产,兴奋又克制的讨好这个家的所有人,包括王妈。
  结果乡亲们一家一户攒的鸡蛋被全部扔掉,我带的土鸡更是被捏着鼻子扔走。
  王妈人前对我客气,人后狰狞像个大爷。
  我同顾明说过,他头几次还回来质问,王妈哭着说我冤枉她,说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更是要用死来证明清白。
  我看着一个老人哭的涕泪横流心有不忍,谁知道还没开口,就被顾家人断定为恶毒。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顾妈妈说的那句话,「王妈在顾明刚出生的时候,就来我们家帮忙了,她是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我记得当时手足无措,嘴里只能苍白的为自己辩解,手在胸前挥舞,想到去拉顾妈妈的解释。
  又被她尖叫的推开,「干什么!现在冤枉王妈不成,又要动手是吗,乡下人就是没素质。」
  到后面次数多了,顾明也对这个事情产生了厌倦,他不再相信,认为这只是我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
  他鼓励我读书,给我带回去书籍。
  可我连老师都没有,饭都吃不饱,怎么读书?
  最后只换来一句,给他们赵云婷小姐提鞋都不配的话,还拐着弯骂我东施效颦。
  回忆到这里结束,我意识到听筒那边许久没有声音了,对方的呼吸声通过电话线传到我耳朵里,带来阵阵酥麻感。
  曾经只要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可以高兴一整天。
  如今,我竟然觉得有点厌烦了。
  所以我直接将电话挂断了,明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是时候对这一切是都说再见了。
  我下楼去厨房接一杯水,路过餐桌看到上面故意摆放的报纸。
  王妈干咳了几声,阴阳怪气的感叹。
  「我们阿明和赵云婷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啊。」
  我眼睛不瞎,我看的很清楚,报纸的头条版面上印着两人的照片,副标题是携手共进,共创人间佳话。
  顾明和赵云婷因为项目成为了本市的进步青年,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对两人的采访。
  文章的结尾上写到:虽然顾同学和赵云婷同学,对彼此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确认,但是没准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让我们一起衷心的祝福他们。
  「真般配啊。」王妈抖落了一下报纸挑衅的说着。
  我将水从喉咙里咽下去,点了点头,「确实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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