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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摩挲着杯沿,一手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腹部,神情冷淡。
  看来我马上能去胡越泽那里报名当副手了。江染心想。
  他在忍胃疼。
  再这样下去,顾砚脸色一变,我就知道他冷了热了饿了痛了。
  江染腹诽着,摸了下酒杯,介于常温和冷藏的温度之间,不确定他是因为太冰还是干脆不能喝酒才会不舒服。
  顾砚明明以前在酒宴上很能喝啊?
  他甚至都不怎么需要让助理挡酒。
  江染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另一边,白音晚给程含霜发了个大冒险任务,抱在场一位异性三分钟。
  程含霜冷冷勾起嘴角,姿态大方地站了起来。
  然后施施然走到陆禹川身边,在白音晚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抱了上去。
  主打一个不分敌我、同归于尽。
  这三分钟,有三个人不分上下、坐立不安地煎熬。
  程含霜几乎是在倒计时归零的一瞬间,就一把将陆禹川推开。
  她拂了拂裙子,挑衅地扫了白音晚一眼,坐回到了原位。
  直播早在三分钟前就已经结束。
  众人累了一天,草草道了晚安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
  江染还没开始卸妆,门就响了。
  来人是颜浩林。
  他刚一进门,江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桑然,不是说好从此当作互不认识的吗?”
  他压低声音,脸上没有镜头前面具一样的温柔,反倒是一脸嫌恶:“你和程小姐说了什么?”
  “你猜猜看啊。”江染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
  “你威胁我?”他面上露出狠意,“你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行了吗?你别太高估自己了!你只是个没名声、没后台还没有演技的默默无闻小龙套,而我呢!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嚯!看来还不止是感情纠葛?
  “我可不用翻身,我又不是王八,倒是你,眼见着越来越糊了。”江染笑着看他气急败坏:“别多管闲事,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颜浩林伸手就想上来掐江染的脖子。
  江染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转身,反擒拿。
  颜浩林惨叫:“啊——快松开我桑然!”
  “怎么样?”江染死死拧着他的胳膊,明知故问:“舒服吗?”
  “你吃错药了?!快松开!松开我桑然!”颜浩林挣了两下,完全无力反抗。
  江染手里一推,颜浩林只觉被一股大力甩出去,身体狠狠磕在门上,后脑勺撞得生疼,站起来时头晕目眩。
  “舒服下次再来啊!王八哥。”江染把他扔出门去。
  有了线索,江染再查手机就有了方向。
  手机里有私密空间,但设置了密码之前一直没能破解。这次试了下网上搜来的颜浩林的生日,果真解锁成功。
  翻来看去,里面大多是颜浩林往年所发的歌的词曲草稿,却都是原身的作品。
  竟是如此。明明桑然才是天才音乐人,颜浩林以爱情为名偷走了她的作品。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分手后,颜浩林水平大幅下滑,不再有往日辉煌。
  江染叹气,披着温柔皮囊的爱情骗子名利双收,才华横溢的天才少女籍籍无名饱受欺凌。
  又是一阵敲门。
  江染收敛心神,开门一看,是程含霜。
  程含霜一进门就直奔摄像机,确认关闭后,转头审视江染。
  “江染?”她问。
  江染心头一惊,奇怪地问:“什么江染?”
  “江染,我不是在确认你的身份。”程含霜逼近她,声音胸有成竹,“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我现在是在和你相认。”
  “……”江染对程含霜的自信早有所料,但没想到她连怀疑的过程都已经省略。
  “好吧,含霜。”她点头,放弃狡辩:“如你所见。”
  她如此直接,程含霜反倒是怔了一下,才道:“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江染舒服了:“难得听你讲我好话。”
  “你想用新身份追回陆禹川?”程含霜脑海里闪过江染当舔狗的无数画面,狐疑道。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江染恨铁不成钢,“倒是你自己,这个颜浩林有问题。”
  她长话短说,把颜浩林和桑然的故事讲了一遍,眼睁睁看着程含霜对颜浩林的幻想一点一点破灭。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程含霜皱眉,“该让他身败名裂才是。”
  江染点头同意:“从长计议。”
  程含霜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会这样招渣男?”
  江染回忆起她无疾而终的多段感情,沉默。
  “但顾砚应该不是?”江染想起程含霜这个很像挂名的未婚夫。
  程含霜似乎没明白话题为什么跳转到顾砚,半晌才反应过来,果断摇头:“我们订婚只是权宜之计,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了。”
  “但你怎么知道顾砚不是呢?”程含霜迅速抓住话柄,眯了眯眼,反问。
  江染理所当然:“就拿另外两位举例,一号劈腿,顾砚大概懒得花精力在零回报劈腿上,二号剽窃,顾砚强到不需要剽窃他人水平一般的成果。”
  “我倒从没见过你帮他说话。”程含霜大为惊奇。
  江染感觉她下一句就要吐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忙止住话头。
  “我这招叫化敌为友。”江染拍拍她的肩,表情高深莫测。
  程含霜不知道信了没有,沉思着下楼去了。
  ─────
  江染也下了楼,敲了敲男生宿舍的门,是池清野应门。
  “我有事找顾砚。”江染直接道。
  池清野“嗯?”了一声,眼尾下垂:“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呢。”
  “这事找你不解决问题。”江染拍拍他的肩,探头进去,却没看见顾砚。
  池清野也只说他还没回来,不清楚现在在哪。
  江染在屋子里上下转了一圈,发现顾砚披了件灰色大衣,独自一人在天台上吹风,手里拎着还剩半瓶的酒。
  天台上没有开灯,他周身笼罩在黑暗中,冰冷沉郁。
  江染静静推门出去,手指抵在他的肩头:“你身上有伤,为什么?”
  顾砚身形陡然一僵,半晌,回过头看她,眸色冷淡:“与你无关。”
  这是默认了的意思,江染心道。
  黯淡的月光下,他脸色惨白几乎透明,接近零度的天气,发角却渗着汗,眼中漆黑如墨,像是压抑着沉沉的情绪。
  他腰腹处的衬衫有被揉过的褶皱。
  江染直接伸手去探他的胃部,器官在她手下抽搐了一下,顾砚搭在座椅上的手几乎是瞬间收紧,青筋鼓起,他忍过一阵,才缓过来吐出一口气。
  “你很喜欢自虐?”江染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抵在他肩头迫使顾砚和自己对视。
  他被迫仰起头,眼底交杂着痛色与挣扎,像要开口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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