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将桌上的菜用盘子拨了些，递给刚赶来的刘太医查验。
半刻钟后，刘太医面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楚柠，最后诚实道：“启禀将军，这每一道菜里，都含有一些相克草药产生的剧毒。”
整个屋子内一时鸦雀无声。
似乎静默了许久，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楚柠将手ɹp中的筷子放下，脸上却没有半分被识破的紧张。
她仍旧笑盈盈，对严序说道：“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严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涌起的似乎是痛，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他笃定楚柠爱他，可她如今……却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严序的声线紧绷，像是根拉伸到极致的弦。
楚柠的笑透出几分冷意，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严序，你该问问你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严序手握成拳，忽然发现，眼前的楚柠似乎变得那样遥远又陌生。
她从没用这样淡漠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她曾经连他生一次病都那样难过，如今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猛地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
“你……想起来了？”
楚柠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严序，我宁愿我早已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说罢，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转身离开。
严序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埋进黑暗中，笑着笑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看，她果然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果然……那样恨他，她恨他那年的冷漠，恨他对她的不公平，恨他的欺瞒与背叛！
严序忽然喉咙哽得生疼，他明明是想要开口叫住她的，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头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楚柠回到房里，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她分明不想回忆从前，记忆却止不住的往脑子里钻。
她想起还没嫁给严序时，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宠她爱她的一幕幕。
严厉的父亲，在外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却每每面对她时，总有无限次的宽容。
那时，她是无忧无虑的尚书府千金，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她想嫁给严序，父亲考虑到严家关系复杂不太赞成，却看在她一心扑在严序身上，最终同意了。
严序尚且没有战功傍身时，在严家处境也不太好，父亲经常利用楚家的势力照拂严序。
却没想到，严序成为家主后，全然忘了楚家对他的帮助。
她从未想过，楚家覆灭那日，会是严序亲自动的手。
楚柠想着，眼泪便悄悄从眼角滚落下来，她恨，恨自己，也恨严序。
“咚咚咚——”
忽然，窗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楚柠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看见一个黑影正轻手轻脚的从外面翻进来。
她刚要出声，却听见那人“嘘”了一声，身形有些眼熟。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