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不可置信地看向赵青云。
这一世的他，太不要脸了，竟然直接开口要名额。
“赵青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算我不争高考名额，她沈秀珍也得不到。”
赵青云闻言，顿时面露尴尬，因为心虚，他还有点不敢直视沈清辞。
“清辞！我帮秀珍也是为你好，你爸妈就只有你们两姐妹，将来肯定要靠你们两姐妹给他们养老，如果秀珍一直单身，又没有稳定的工作，那所有的家庭重担都会落在你身上，你肯定吃不消。”
听着这套恬不知耻的说辞，沈清辞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上辈子！
沈秀珍混得那么好，也没有给她们的父母养老送终，甚至！
她还嫌弃农村出身的父母配不上她博士的身份，直接不准他们去城里找她。
她那偏心眼的妈妈之所以郁郁而终，都是沈秀珍的功劳。
现在，赵青云为了帮沈秀珍上岸，连养老问题都扯出来了，还真是可笑至极。
“对了！说到养老，我有必要跟你谈谈婆婆的情况，医生说她的手术不能再拖了，你自己看着办。”
沈清辞止住笑声，神色严肃地看向赵青云。
自从他母亲三年前摔了一跤，右腿和腰椎就严重受损，虽然她能走路，但她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赵青云天天忙着讨好沈秀珍，根本没有时间管他母亲的死活。
如果再不及时医治，他母亲就会变成瘫子。
她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婆婆虽然软弱无能，但她对她真不错，她不想让她像上一世一样，瘫在床上。
“这好端端的，你有必要把我妈扯进来？”赵青云有些不耐烦。
他妈虽然腿脚不方便，但她还年轻，再活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沈清辞冷笑：“当然有必要，因为接下来我要专心准备高考，没时间照顾婆婆。”
“你是婆婆唯一的儿子，你有义务照顾她。”
“如果你是因为秀珍的事情，跟我闹别扭，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只要你把名额让给她，我以后都不会再管她。”
“你太高看秀珍了，她从小到大，她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即便我把名额让给她，她也考不上。”
沈清辞一脸冷色，沈秀珍就是个学渣，上一世，她之所以成为医学博士，都是赵青云拿钱捧出来的，还有她的那些医学成果，全是盗取别人的。
赵青云恬不知耻地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这试还得你去考，到时候，你直接填秀珍的名字……”
“你想都不要想，我永远都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亏你还是国家公职人员，竟然知法犯法。”
没等赵青云说完，沈清辞厉声拒绝。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上一世，沈秀珍会考上名牌大学，她敢百分百断定他们肯定请枪手了。
难怪她父母会在沈秀珍参加高考后，变卖家产。
就连赵青云也是到处借外债，故意骗她说他借钱，是想盘活棉纺厂，害她跟着他吃了不少苦。
被拒绝之后，赵青云也没有生气，他走到床边，拉起沈清辞的手，轻言细语地说道。
“清辞，就这一次，好不好？”
“只要你答应我，我以后会和你好好过日子，到时候，我们再生个孩子，人生就圆满了。”
沈清辞一把甩开赵青云，冷声嘲讽。
“你还真是个绝世好姐夫，秀珍守寡，你就帮她养孩子，她想要参加高考，你就逼我当枪手，是不是她哪天想要我的命，你就会杀了我。”
赵青云被沈清辞说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吼道：“沈清辞，你怎么这么不识大体，秀珍她那么可怜，你就不能帮帮她吗？”
沈清辞嗤笑：“我还真告诉你，这个忙我帮不了。”
“以后，她的事都与我无关，你想当救世主，我不阻拦你，请你别把我扯进来。”
沈清辞的肺管子都被渣男气炸了。
她把身子侧到一边，不再说话。
药效上头，她很快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却发现赵青云一直守在她床边，他早把之前的不愉快忘的一干二净。
俨然一副好男人的模样，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总算退烧了，你再不退烧，我都准备送你去卫生院。”
沈清辞轻轻侧过头，躲开赵青云的触碰。
赵青云看出她的抵触，缓缓收回手。
“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你不要放在心上？”
赵青云伏小做低，在沈清辞的意料中。
以她对赵青云和沈秀珍的了解，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她现在提离婚，赵青云还会反咬一口，说她自私自利，容不下自家亲妹子，离婚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对了，我周一轮休，我想带你去镇上好好逛一逛，你这两天好好休息，生产队那儿，我会帮你请假。”
赵青云的声音极其温柔，他看沈清辞一眼，就转身去厨房。
把提前煮好的米粥端到卧室，准备喂沈清辞。
沈清辞不想看见他的那张脸，她接过瓷碗，自己吃米粥。
其实，她和赵青云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婚姻生活，那时候，他们刚结婚，赵青云大事小事都会跟她商量，也会积极做家务。
偶尔！还会带她去城里逛逛街，一起去西餐厅吃饭。
她害怕打雷，他就一直搂着她入睡。
有一次！
大半夜，她来大姨妈，肚子疼得厉害，他还特意跑到邻居家弄了块红糖，给她熬红糖水。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男人，竟然是个死渣男。
赵青云把搪瓷杯拿出来，给沈清辞倒了一杯温开水，才去上班。
沈清辞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赵青云，她喝完粥，便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1977年12月5日，星期一
赵青云果然信守承诺，他一大早就带沈清辞去镇上的供销社。
正好，沈清辞也要买东西，她能花渣男钱的机会太少了，她想趁这个机会备点日用品，然后再去书店，买几本高中课本。
“宸宸，你戴这个帽子一定很好看？”
“妈妈！我不要帽子，你让青云爸爸给我买玩具。”
刚进门，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赵青云跨步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
沈清辞一抬头，就看见沈秀珍穿着一件双排扣翻领黑色大衣，长长的卷发垂在耳后，是京市名媛们最喜欢的打扮。
她一看见沈清辞，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里满是笑意。
“姐姐！青云哥，好巧啊！你们也来逛街吗？”
“青云爸爸！我喜欢火柴链条玩具枪，你能不能给我买。”
不等沈清辞说话，宸宸就跑向赵青云，一头扑在他怀里。
第 5章 闹事反击，无家可归
沈清辞冷笑，这一世的沈秀珍比上一世还有心机，竟然教孩子喊赵青云爸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沈秀珍见沈清辞不说话，就假装怒斥孩子：“宸宸！你太不听话了，我跟你说了很多次，要叫姨父，你怎么不听话。”
“青云爸爸才不是我的姨父呢，他是我爸爸。”
宸宸撅起嘴，不满地反驳，随后，他又哭着依偎在赵青云的怀里。
赵青云见孩子哭起来，连忙制止沈秀珍。
“秀珍，一个称呼而已，孩子喜欢就随他。”
“你姐是大度之人，她不会跟孩子斤斤计较。”
沈清辞冷漠地看向赵青云，他一开口就给她戴高帽，还真是渣到极致。
沈秀珍的眼里满是得意，几秒钟之后，她又茶里茶气地说道：“姐！对不起！宸宸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
“哎！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还没有出生就失去父亲，是我这个当妈妈的对不起他。”
赵青云见沈秀珍一脸哀伤，他又温声安慰。
“秀珍，你别难过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青云哥，对不起！我们母子俩给你添乱了。”
沈秀珍走过去，把儿子拉到身边。
赵青云宠溺地抚摸宸宸的脑袋，“宸宸，别哭了，等会儿青云爸爸给你买玩具。”
“谢谢青云爸爸！”宸宸破涕而笑，激动地拉起赵青云去选玩具。
沈清辞没有理会沈秀珍的挑衅，她深深地看沈秀珍一眼，便随意挑选生活用品。
她见供销社进了新棉衣，就挑几件适合自己的，拿到柜台处，交给售货员。
赵青云正准备上前结账，就被宸宸紧紧拉住赵青云的右手，不松手。
“青云爸爸，你别给大姨买东西，她又不是我妈妈，你要买也是给我妈妈买。”
沈秀珍见状，又假意训斥儿子。
“宸宸！不准乱说话，快跟大姨道歉。”
“我没错，爸爸就应该给妈妈东西，大姨又不是我妈妈。”
宸宸的哭声越来越大，引来不少人。
沈秀珍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她还巴不得孩子继续闹。
“学校里的小朋友说，他们的爸爸只给他们的妈妈买东西，大姨又不是妈妈，青云爸爸凭什么给她买。”宸宸仰起头，倔强地看着沈清辞，他的两只手依旧拉住赵青云。
沈清辞毫不在意，她笑了笑，随即看向沈秀珍：“秀珍，你给我买单吧！”
“反正这些年，我老公的工资都给了你，你付也一样。”
赵青云目光阴冷地看向沈清辞，他实在不敢相信沈清辞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
如果是以前，就算有天大的事，沈清辞也只会回了家，再慢慢跟他说。
可现在，她却完全不顾他的脸面，当众揭他的短。
沈清辞一脸讽意：“你姐夫可是个绝世好姐夫，他每个月一发工资，就按时给你送过去。”
“就连粮票、油票、布票和肉票，他也会全部交给你，他比我这个亲姐姐还要做得好。”
沈秀珍的脸色比赵青云的脸色还难看，她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连忙捂住宸宸还在大喊大叫的嘴，强行将他带出供销社。
赵青云强忍住愤怒结完账。
沈清辞买到想买的东西，心满意足的拎着袋子离开供销社。
一路上，赵青云都一言不发地跟在沈清辞的身后。
他实在想不通沈清辞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
沈清辞知道赵青云一直偷偷打量她，她直接当他不存在。
她去书店买高中课本，一本都没有买到，书店的工作人员说参加高考的人太多了，要半个月以后才有货。
她以为赵青云会去安慰沈秀珍，没想到他竟然跟着她回家。
星期二的早上，她就回生产队上班。
现在正值冬季，冬小麦已经种下去，生产队也没什么事。
她帮大队长把队员们的工分表整理好，就准备回家。
小河村生产队大门口
赵青云早已等候多时，他见沈清辞从办公室出来，立马迎上去，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
“冷坏了吧！我帮你捂一捂。”
沈清辞下意识地把手抽回来，这死渣男好会装，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哪怕他心中满腔愤怒，他也会隐忍克制。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赵青云见沈清辞往家的方向走，他立即追上去。
“清辞！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沈清辞直接不想搭理赵青云，她绕过赵青云，继续往前走。
这几天一直下雪，路上的积雪又厚又滑。
平时只需二十分钟的路程，沈清辞足足走了半小时。
赵青云去接沈清辞之前，烧了蜂窝煤。
沈清辞回到家，正准备去烧火，就看见炉子里的蜂窝煤烧得通红，她正准备烧水煮饭。
赵青云就温声开口：“清辞！我们今晚吃饺子，饺子我都包好了。”
“你先烤烤火，我去烧开水。”
沈清辞的那张精致面庞，神色平静如水。
她只是微微轻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回卧室。
赵青云望着沈清辞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怀疑她已经申请参加高考了，这几天，她不是在生产队上班，就是回家温习功课。
他想从她手里弄名额，恐怕有点难，他需要好好合计一下，才能帮到秀珍。
回到卧室后，沈清辞就从书架上把课本和笔记拿出来，开始认真温习功课。
这次高考，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上一世，她虽然没有机会考大学，但她看过那些高考真题，即便是经历了一世的轮回，她也没有忘记那些题目内容。
厨房
赵青云倒热水壶里的开水煮饺子，他煮好饺子，端到堂屋，才叫沈清辞吃饺子。
天气太冷了，沈清辞也懒得煮饭，她去堂屋随便吃一点，就又回卧室温习功课。
赵青云越想越纳闷，如果是以往，即便是冷战，沈清辞也会做家务。
可现在，她就只做自己的饭菜，即便他做好了，喊她吃，她也只是随便应付。
洗完碗，赵青云便回卧室，故意找话聊。
“清辞！你真打算参加高考吗？”
沈清辞连头都没抬，冷淡道：“与你何干？”
赵青云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死心，“你要是参加高考，这家里的活儿谁干？而且秀珍那边……”
沈清辞啪地一声合上书本，嘲讽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想让我伺候你们，又想把名额给沈秀珍。”
赵青云被沈清辞戳中小心思，俊朗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你别忘了你是我妻子，照顾家庭是你应尽的责任。”
沈清辞不再理会赵青云，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
赵青云不想自讨没趣，他看沈清辞一眼，才转身回堂屋。
卧室里
沈清辞越看越入迷，直到天黑看不见亮，她才点燃煤油灯。
她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听见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在堂屋里烤火的赵青云听见敲门声，急忙跑出去开门。
沈清辞也在同一时间出去看一看。
赵青云见沈清辞出卧室，还有些心虚，他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外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青云哥，我被单位上的梁主任赶出来了，现在，我……我和宸宸已经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