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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榆如释重负般从袖间扯下一根鸦色布带,抬手将其覆上余曼曼的眼睛,缠绕,捆绑,动作极为轻巧。
  “你蒙住我的眼睛,我还如何下刀?”
  “不必看,摸着那异物处划开便好,剩下的我来。”
  说着,他又严肃道:“切记不要犹豫,动作一定要迅速,被主蛊发现可就危险了。”
  余曼曼忽然紧张起来,解开衣裙系带,颤颤巍巍拿起刀往胸前摸索……
  算了,士可杀不可辱!
  新仇旧账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找周时序一笔笔算清楚!!
  “拼了!”
  一阵奇怪触感从刀柄传来,随即空气中泛起一阵浓烈的铁锈味,有液体落在手上。
  突然,僵硬的蛊虫像是受到召唤般忽然猛地挣扎着往血肉里钻。
  被发现了!!
  蚩榆嘴里的咒语骤然断开,神情剧变,来不及反应,一把攥住了余曼曼的胳膊。
  他指尖捻住一枚银针,针尖沾着红色粉末,飞快的刺向那露了半截身子的蛊虫。
  铃铛声急剧响起,节奏快到刺耳,余曼曼意识不自觉的涣散。
  混沌中,她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心脏突突直跳,一张脸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当笑容敛去,那玩弄掌控的神情令人心惊肉跳……
  “既然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便接着好好替孤办事吧……”
  “否则,穿肠毒发,你暴毙亡命之时,你的仇人却还活得风光惬意,岂不是死不瞑目?”
  “阿宝,不要让孤失望哦……”
  ……
  “不要——”
  余曼曼是被痛醒的,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后背早已湿透。
  同样惊魂未定的,还有守在一旁的蚩榆。
  看到余曼曼醒了,他紧绷着的心终于有所缓和,脸色却还是极为难看。
  “你没事吧?”
  蒙在眼睛上的布带已被摘下,余曼曼艰难道:“有事,有大事……”
  她都要被痛死了!
  不知为何,胸口的刀口没有任何知觉,腹部却出奇的疼痛。
  蚩榆隔着衣袖探上余曼曼的脉搏,紧皱着眉头。
  “怪我大意了,你体内的蛊虫并非普通宿蛊,我实在是没想到……”
  他没想到,那被周国以连续十年进贡黄金万两买走的宿蛊王,竟会出现在一个中原女子体内!
  余曼曼慌了,“啊?那蛊虫取出来了吗?”
  蚩榆摇头,“所幸主蛊对你并未下杀念,你说实话,究竟是谁给你下的蛊?”
  “唉……白挨一刀了。”
  余曼曼哭丧着脸,已经没力气去骂那该死的周时序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
  “是周国么?”
  蚩榆没有得到回应,试探着开口,观察余曼曼的神色。
  “这蛊能取出来吗?”余曼曼不答反问。
  “能。”
  普通宿蛊只需他身上的催引铃便可引出,而宿蛊王则还需要配合着法阵,虽然麻烦些,可对他来说并非难以做到。
  “你会帮我吗?”
  蚩榆犹豫了。
  他来大南之前,还未特意打探,有关于南帝与那位反贼的故事便已铺天盖地流传开来。
  起初他还怀疑流言的真实性,南宫琛贵为大南唯一嫡龙子,怎么可能被羞辱至此?
  当他得知那女子反贼身份时,怎么可能还对其死心塌地?
  好,就倘若他真的是那般痴情得无药可救的人,那周国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一个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的死侍,周国动用了宿蛊王。
  那她,还能是普通人吗?
  蚩榆下意识,便不愿蹚这大南与周国的浑水。
  ……
  余曼曼坐起身,看着蚩榆。
  “是不是太难了,所以你不愿意帮我?”
  蚩榆喉间动了动,到嘴的话咽了又咽,勾唇笑了一下,“怎么会,这对本圣子来说有什么难的。”
  他的笑,像是一种特别的蛊,令人心脏与之共鸣,颤动。
  “那你,会帮我吗?”
  “嗯。”
  余曼曼松了一口气,大咧咧躺了下去。
  “吓我一跳,我看你突然那么严肃,还以为我得了绝症呢。果然,什么乱七八糟的蛊虫在圣子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嘿嘿……”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借此驱散心中的害怕。
  她怕那梦境中周时序冷笑着的脸,那逼真的压迫感和濒死感。
  她更怕梦醒后,眼前人却不愿再帮她了。
  蚩榆起身,掀起帷幔,那柔软的金丝垂在他的肩膀上。
  “你先安心休息,我会再来找你。”
  余曼曼点点头,看着救命稻草离去,心中始终惶惶不安。
  他方才,很明显便是不想帮她解蛊了。
  可为什么又应下了?
  难道只是为了安抚她,其实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
  ……
  蚩灵见自家哥哥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哥哥!”
  蚩榆摸了摸她的头,目光看向了殿内侧那人。
  南宫琛坐在紫檀椅上,苍白的手指撑着额头,似乎被头痛折磨已久,双眸猩红。
  “圣子,她的蛊解了么?”
  蚩榆摇头,“她体内的蛊并非普通宿蛊,而是蛊王,我需要些时日去设计法阵破解。”
  南宫琛闭上了眼睛,太阳穴一阵刺痛。
  许久,才道:“那便有劳圣子了,蚩尤族与大南之间的交易,朕必定会尽心而为。”
  蚩榆没有做明确回应,拉着蚩灵告退。
  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宫女立刻上前来为他们二人带路。
  蚩灵一路上心神不宁,眸色一阵明一阵暗,好几次差点被裙角绊倒,幸好一旁的蚩榆眼疾手快,及时拉住她。
  “灵,你在想什么?”
  蚩灵暗暗攥紧了袖角,刚要开口,看了看那环绕而行的宫女,又闭上了嘴巴。
  蚩榆心中明了,也没再问。
  他们二人被安置在了坤宁宫旁的一处宫苑里,好不容易摆脱了难缠的宫人,蚩灵立刻凑到了蚩榆面前。
  “哥哥,她是不是死了?”
  南宫琛不明白,蚩灵却十分清楚这蛊王的厉害。
  哪怕是准备充足,以法阵催引都有极大的风险,更何况是在普通催引过程中才突然发现。
  她一定死了!
  蚩灵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一股强烈的喜悦在心尖流淌,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回答吧,告诉她,那个女人死在了引蛊的过程中……
  蚩榆却摇了摇头,“没有,好在主蛊对她没动杀意,我又以血针及时压制住了蛊王,她还活着。”
  蚩灵猛地一僵,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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