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恩到底是什么时候欠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苏三叔追问。“难不成你上山打猎遇险了?袁相柳那细胳膊细腿儿的,看着也不像能救你的样子……”“三叔,你就别问了,这事儿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的,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说。”苏潇打着哈哈,一边说,腿一边往门槛外面迈。“先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儿和袁相柳说说。”“三叔你们快吃饭吧,再见。”苏潇一溜烟儿的跑了。
“你说的对,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肯放人的。”
苏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郑重的看着三叔和三婶儿。
“所以我突然觉得,刚才三叔说的入赘也不是不行。”
“什么!”苏老三瞪圆了眼睛,“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一个说法!你到底想怎么的!”
“那个三叔你们听我解释!”苏潇道。
“有些事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说一下,袁相柳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须要报这个恩。”
“前因后果你们就先别问了,只要知道这个原因就行。”
“我想帮他,肯定就得先帮他摆脱那一家人,不然就算是给再多的财物,都不可能到他手里,你们说对吧?”
这倒确实。
苏老三没有再打断苏潇,等着她继续说。
苏潇道,“我本来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袁家人放手,刚才三叔的话突然提醒了我。”
“想让袁相柳和袁家人彻底断绝关系,就只有入赘了。”
如今盛朝的律法对于入赘是有规定的。
男子入赘之后,和女子嫁娶之后一样,都是不用对父母再进行赡养责任的。
相对的,男子入赘也和女子嫁娶一样,需要支付一定的彩礼。
这彩礼钱就相当于买断婚嫁之人的劳动力。
这一笔彩礼钱,只要给的足够让人动心,也不乏穷苦人家的男子愿意入赘。
更不用说袁家那一帮子唯利是图的人。
“如果我愿意多出点儿银子做彩礼,袁家人肯定是会动心的,三叔,你们说呢?”
“你要是肯出银子,倒是能打动他们,只是有这个必要吗?你这是欠了多大的恩情?”
苏老三表情复杂。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农户人家赚钱不容易。
一两二两的银子,肯定是没法让袁家人心动的,起码都得五两银子以上。
或者袁家人狮子大开口,干脆要他个十两二十两的,苏潇又要如何?
大哥留下的家产就那么些,苏老三实在是不舍让苏潇肆意挥霍。
“是啊潇潇,或许还能有别的报恩方式,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苏三婶儿也跟着劝道。
“袁相柳不离开那个家,哪里还能有别的方式?无论什么方式,都首先要他摆脱袁家人才可以!”
苏潇已经做下决定,道,“三叔,三婶儿,你们不用再劝我了,这个恩我是一定要报的。”
“钱花完了可以再赚,到时候我做点儿小生意,进账也是很快的。”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苏三婶儿一脸无奈。
这成亲一事他们还能劝一劝,报恩就真的不太好劝了。
尤其苏潇说的还是那么郑重其事。
救命之恩。
这不是小恩小惠。
“你这恩到底是什么时候欠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苏三叔追问。
“难不成你上山打猎遇险了?袁相柳那细胳膊细腿儿的,看着也不像能救你的样子……”
“三叔,你就别问了,这事儿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的,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说。”
苏潇打着哈哈,一边说,腿一边往门槛外面迈。
“先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儿和袁相柳说说。”
“三叔你们快吃饭吧,再见。”
苏潇一溜烟儿的跑了。
苏家老两口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摇头。
“这丫头怎么总是说干就干,这急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苏老三过去把剩下的那点儿柴火全都踢进灶膛里面。
苏三婶瞟了他一眼,心想除了你还能随谁?
她那大伯叔可是有名的耐得住性子。
“想来潇潇也不会拿这种事儿骗咱们,再说相柳那老实巴交的孩子,也不像吕书生那么会花言巧语。”
“应该是真欠了恩情,咱们又没天天跟着潇潇,哪里知道她那么多事,和吕书生定亲的事儿你不也是事定了后才知道。”
“报恩这事儿算是正事,咱们也不好拦着,总归潇潇报了恩,心里也就没了这事儿,钱以后还可以再赚。”
苏三婶儿拿着抹布,擦着锅台上落的灰尘。
苏老三在灶膛前面的小马扎上坐下。
“用入赘做幌子,村上人都知道了,到时候潇潇岂不是更难嫁?”
苏老三是不想让苏潇嫁吕清河,但不是不想让苏潇成亲。
这姑娘家总还是要成家的。
“现在难不成就好嫁?”
苏三婶儿道。
“你是不知道,昨天你们刚去退了婚,今天村上就风言风语的传起来了,说是潇潇和吕书生婚事黄了,全是因为潇潇要的彩礼高,足足十两银子!”
“去他妈了个蛋!便是那村花也要不出十两银子来,咱们家又不是那不着四六的人家,怎么可能要那么高的彩礼!”
苏三叔怒目圆睁。
“谁他妈说的这话!乱传这些谣言,让我知道非把他绑树上揍一顿!”
“还能是谁?肯定是吕书生自己找场子说的呗,亏的那些村民也真信。”
苏三婶儿嗤之以鼻。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总归是没成,算是潇潇命好,不然跟了这样的男人,这一辈子都得被算计。”
“妈了个巴子的,我看他就是欠揍。”
苏三叔撸了撸袖子。
“你等着他再扯老婆舌,我非得去他家揍他一顿。”
“你可得了吧,人家那是读书人。”
苏三婶过去推了他一把,警告道。
“你可不许乱来,不然我以后有啥话都不和你说了。”
“说几句又掉不下肉,你要真把吕书生揍了,到时候人家告到官府去,你欺负读书人,说不定都要蹲大狱的!”
“你让我和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老大和老大还没定亲呢,你这么一闹,村里谁还敢嫁咱家!”
苏三叔刚才确实是气的挺上头,真的很想揍人。
听到苏三婶儿这话之后,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大盛朝对于读书人的优待比较多,虽然吕清河身上暂时还没有功名,但只要有读书人这个名头,就不是能随意欺辱的。
便是村霸也都会敬几分,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对读书人都高看一眼的缘故。
若那吕清河真是靠得住的人,其实能嫁个读书人确实是挺好的。
“你不要乱来,晓得不?”苏三婶不放心,又警告了一遍。
苏老三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知道了。”
……
苏潇无意间得了法子,特别着急的想找袁相柳说一说,恨不得马上就把袁相柳带出袁家。
然而接下来两天,她在袁家前后转悠,却一直没碰到袁相柳出门,反倒是让她火热的心渐渐冷却下去,更加清醒了。
就算是有了入赘的这个名头,彩礼钱若是少了,袁家人肯定也不会心动的。
苏潇现在手上的银子才十三两。
本来这钱买牲口做生意就已经不富裕,如今又多出了一笔彩礼,肯定就更不够用。
万事开头难,苏潇现在缺起步的资金,解决的办法目前有两个。
一个是管苏三叔去借。
苏家在村上是大户,地都很多。
苏老三的家境和苏父生前差不多,应该有存下一些银子。
但苏潇要借的不算小数目,就算是至亲,也不好轻易开这个口。
没得人家不好意思回绝,伤了亲戚的情分。
而除了借钱,剩下的方法就是卖地。
苏潇现在名下有三十亩地,按如今的行情,一亩肥田值十五两银子左右。
苏潇的三十亩地里面,有二十亩都是肥田,只要卖上一亩或者两亩也就够了。
但那些田地是爹娘留下来的,苏潇也不想轻易动。
第三天正好是集日,苏潇没再去袁家附近闲逛,一早起来便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坐牛车去县城。
从桐乡村去县城,步行要一个时辰。
牛车可以节省一半路程,而且还比较省力。
但是要花三文钱的车脚费,大多数人还是舍不得这个钱的,三文钱能买个大大的肉包子了。
苏潇倒是不省这个钱,她这次去县城,主要是想看看牛马行的牲口都在什么价位。
不管是借银子还是卖地,心里都有数。
夏天天气好,坐牛车的人不多,算上苏潇,车上一共才三个人。
出村的一路上,遇到不少赶集的村民,都选择了步行。
“这么好的天气,苏潇居然做牛车去县城,可真不会过日子。”
“是呀,这败家的姑娘,谁要是娶进了门,估计这日子也过不起来。”
“虽说是能赚一些,但是也架不住这大手大脚的花,难怪婚事就这么吹了。”
“可不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斤两,居然敢要十两银子的彩礼!”
“吕书生若是有那个钱,哪里还会娶她?娶袁家的姑娘不好吗?”
“哈哈哈,可不是,这叫怎么说来着,没有自知之明!”
苏潇坐着牛车路过,村民们看不上她如此悠闲,都有些嫉妒,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她。
苏潇听了两耳朵,才知道自己和吕清河婚事吹了的事儿已经传出去了。
听到十两银子的彩礼,她大概也知道吕清河为了给自己找场子在外面胡说。
这人可真是,各种缺点全都占了,自己前世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只能说朝廷把读书人吹捧太过,苏潇还以为读书人都是什么清高自持的好男人呢。
想着这些,牛车驶出了村口,苏潇突然注意到前方路上的一个阑珊背影。
那人身形瘦削,穿着一身让她熟悉的补丁衣服,一瘸一拐的走在路边,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
远远看着就很像袁相柳。
等到牛车行到近前,苏潇开口唤了一声。
“袁相柳?”
那人脚步一顿,然后转身看过来。
果然就是!
苏潇赶紧让牛车师傅停下,跳下车过去问。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你腿伤好了吗?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怎么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