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完澡,蒋望舒给何姣姣发了条微信,跟她说了自己周末要过去花城参加婚宴的事情。何姣姣激动得不行,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过来。那时候蒋暨也在楼上,他蹲在他的床头柜旁边,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东西。他们两个床之间的帘没有拉,蒋望舒原本是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的,此刻何姣姣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手机铃声震天,她也不好下床接,那样像是刻意在避着蒋暨一样。蒋望舒只能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祈祷何姣姣不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然后接通了电话:“喂?”
晚上洗完澡,蒋望舒给何姣姣发了条微信,跟她说了自己周末要过去花城参加婚宴的事情。
何姣姣激动得不行,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过来。那时候蒋暨也在楼上,他蹲在他的床头柜旁边,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东西。他们两个床之间的帘没有拉,蒋望舒原本是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的,此刻何姣姣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手机铃声震天,她也不好下床接,那样像是刻意在避着蒋暨一样。
蒋望舒只能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祈祷何姣姣不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然后接通了电话:“喂?”
“喂,舒舒你真的要过来啊?啊啊啊太好了,我可想死你了!你直接来家里住吧,房子还没有租呢,呜呜呜我要和你贴贴,我要和你睡觉!”
果然,何姣姣那大嗓门手机都挡不住,穿透力很强的声音直接透过听筒传入了蒋暨的耳朵里。按礼貌来说他应该回避,但是他没有,甚至还默不作声地慢慢停了手中的动作。
蒋望舒硬着头皮回她:“我那个......去外面酒店住吧,我哥......”她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小了下去:“我哥也要和我一起过去......”
何姣姣“啊”了一声,旋即八卦的雷达马上响了:“嘿嘿,那还是这样吧,你们还是来家里住,不过得让你俩一个房,先是让你哥打地铺,然后......等到半夜你就跟你哥说......”
“姣姣!”蒋望舒急声打断她,然后心虚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人,他好像还在找东西。蒋望舒松了一口气,声音却莫名地轻了下去:“我哥在旁边。”
“哦哦哦,”何姣姣懂了蒋望舒的意思,赶紧止住话题,这话可不能让她哥听到,她们的小计谋还是等会再去微信详聊好,于是她只再问了她几句来的时间和待多久,就草草地挂了电话。
蒋望舒松了一口气,侧头偷偷看一眼蹲在地上的人,蒋暨把床头柜的抽屉关上,然后递给她一沓红包。
蒋望舒愣了一下,没伸手接,蒋暨低声解释道:“拿着,这是你这几年没拿的压岁钱。”
蒋望舒反应过来,赶紧摆摆手:“不用,我有钱。而且......你之前过年的时候不是有给我转钱了?”
以前每年蒋望舒每年过年都不回来,蒋暨会在微信发个红包给她,然后在红包那里备注“新年快乐”,红包就两百块钱,多了她不会收。这也是她寥寥几次会收红包,然后收完说一句“谢谢哥”的时候了。
但是蒋暨其实每一年都会给她准备压岁钱,有时候提前一个月就封好了放在她枕头下面,但是他不敢提前太久问她回不回来,也不敢给她太大的压力,所以他总在春节的前一个星期才问一句今年回不回来过年,但是她每一次都说不回,大部分用的借口都是太忙。
他明明知道是借口,但是仍然会担心她是不是真的很忙,很忙的话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注意身体呢?好多话他都想说,但是他嘴笨,因为从来没有表达过感情,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些关心的话说出口,最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说一个“好”字。
虽然每年都是这样,但是他还是每年都会给蒋望舒准备压岁钱,提前压在她的枕头下面,等过完年再取出来,好好地存进他的抽屉里,打算等她回来再一起给她。
这一等就是六年,厚厚的红包也变成了一沓。可是在他眼里,只要他还在,蒋望舒就永远是需要拿压岁钱的小孩,他不可能会不给她准备。
想到这里,蒋暨的语气多了几分坚持:“不一样,拿着,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蒋望舒抬头看着蒋暨,也看懂了他眼里的坚持。她的心脏莫名痛了一下,像是被人拿着针了一下一样,刺刺的,痒痒的。这六年没人敢细究,越是去深想,她就越在意蒋暨有多在意。
她没再坚持,顺从地接过。六个红包沉甸甸地落在她的手里,蒋望舒的喉咙哽了哽,几秒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哥。”
蒋暨一顿,旋即若无其事一样地移开视线,低低应了一声“嗯”。
月亮牛肉粿条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店主有事休息四天”。蒋望舒和蒋暨一起坐上了去花城的高铁。
很独特的感觉,这是蒋望舒第一次去花城的时候旁边有人陪着,而且那个人还是蒋暨。
此时此刻他们在站台上等着列车进站,列车疾驰而来的那一刻蒋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蒋望舒捕捉到了那一刻间他的下意识动作,她这才意识到一个事情,蒋暨过去将近三十年里,似乎从未出过平南。
她去过很多地方,有的地方是迫于工作需要去的,有的地方是何姣姣拖着她一起去的,可是即便她主观上多不愿意出门,她还是看了很多风景。但是蒋暨没有。因为她,他只能窝居在平南那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做一个饭店老板,因为她,他错失了好多好多风景。
蒋望舒的心脏陡然酸了一下,她看一眼蒋暨高大的背影,他一手拖着他们的行李箱,一手垂在身侧。蒋望舒忽而抬手,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他粗糙的手掌和她娇嫩的手心瞬间贴合,肌肤相触的瞬间,蒋暨身形一顿,似乎是有些不解,他回头用眼神问她怎么了,手却没有松开。
蒋望舒摇摇头,轻声解释了一句:“人多。”
蒋暨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反握住她的手,在拥挤的人潮中,他紧紧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上了车。
在吵闹的人群中,她控制不住地把眼神落在蒋暨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然后偷偷心跳加速起来。紧紧相牵的手直到他们到了座位那里才松开,蒋望舒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点汗,她把手背到身后,偷偷捻了捻有些湿意的指尖。
蒋暨轻轻松松地把她那个大行李箱托到上面的行李箱架上。以往蒋望舒自己坐高铁的时候总要遭遇这种尴尬,行李箱太重,她自己搬不上去,遇到好心人帮她搬上去后她又不知道怎么拿下来。所以她有时候宁愿把行李箱卡在自己的腿前,即便这样腿舒展不开很不舒服,她也不想去麻烦别人。
可是现在她身边有蒋暨了。蒋望舒舒出一口气,周遭被熟悉的气味包裹,蒋望舒感觉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放松下来,上车还没有多久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中途蒋望舒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往蒋暨的方向一看,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蒋望舒和他的眼神对上,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专注到蒋望舒一瞬间愣住了。
她旋即匆匆地移开视线,坐直了自己因为睡着而歪七八扭的身体。身上披着的衣服因为她的动作而话落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披着蒋暨的外套。
“几点了?”蒋望舒抓住外套的衣领,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睡吧。”蒋暨语气平和,好像意识不到丝毫不自然一样:“衣服披着,睡着了容易着凉。”
蒋望舒讷讷地“哦”了一声,指尖不由自主地抓住衣服的衣领,然后往上拉了拉,把她的鼻子也盖住。于是她满鼻息间都是蒋暨身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相似的味道。
在这拥挤的、气味杂乱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共享着同一种气味,这样亲密,亲密到蒋望舒的心脏都隐秘地冒起了小泡泡。
她侧头看蒋暨,轻声问他为什么不睡觉。
蒋暨似乎是没听清楚,也许是害怕说话声音太大吵到车厢里休息的人,他把脸凑了过来,和蒋望舒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得更近。蒋望舒心里漏跳一拍,但是她没有躲,也没有往后缩,反而的仰头,嘴唇靠近他的耳朵,轻声在他耳朵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睡觉?”
红色的嘴唇,和他的耳朵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只要他微微一侧头,他的耳朵就会擦过她柔软的嘴唇。
下一秒,他似乎想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他微微一偏头,蒋望舒没有躲开,于是她的嘴唇如愿以偿地擦过他的耳垂。
耳朵边擦过一抹柔软,蒋暨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然后低声回答她:“我看看风景。”
蒋望舒闷闷地“哦”了一声,也偏头看向窗外。
蒋暨看着蒋望舒的后脑勺,眼底化过一丝笑意。他确实没有骗她,从坐上高铁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有时候也看一看她。
从列车进入花城所在的省之后,他就不愿意再错过窗外的每一分风景,因为这些或许都是她看过的,或者去过的地方。
他想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