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睡里侧,她睡外,给他盖好被子后,他又叫唤:“倒杯水来喝。”碧好谨记良家妾本分,下床趿鞋去倒水。李漠翻身看她,灯影下青丝及腰,身姿慵懒丰美,怎么就,长了个迷糊的心眼。她倒好水就要回来了,李漠翻回去。“爷,喝水。”他不应。碧好看着他的静态表演,又唤一声:“我的爷,喝水了。”还是不应,碧好噘嘴恼他一眼,再改口,扬声:“郎君喝水!”李漠起身,很给面子地接过茶杯呷了一大口,水光染上他的薄唇,淡淡的有点诱人。碧好也渴了,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两口。
三天后,李渝和太子妃等人也回了皇都。
这一趟出游,没让东宫捞到任何好处,反倒伤了太子妃凤体,这让东宫官员们不免失望懊悔。
太子妃之父叶太傅感叹道:“或许只有权利倾天之日才能打压雍王,将其除根。”
可是,当今圣上仍在啊……大臣们面面相觑。
难道要仿史上秦王逼宫,逼圣上禅位,太上皇加皇帝同政?
万一雍王以救驾名义将太子围剿……
总而言之,险之又险,没十足把握岂敢动手。
而当今圣上年纪不过五十,若要等,真乃猴年马月也。
科举殿试前夕,李漠在大明宫拜见当今圣上隆安帝。
隆安帝李枞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原本跟老四雍王李桦一样,都是不受宠的郡王。当年废太子和靖王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这哥俩儿在走鸡斗狗,游戏人间。
不想一朝,太子靖王夺位阴谋暴露,双双被废,太子的这顶金冠就顺辈扣到了隆安帝这个老三头上。
正如天上掉馅饼,中庸平凡的李枞当上太子后,时常惶恐不安,也颇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德不配位。可就在这时,与他一起长大的雍王李桦便以身体力行来帮助他,安抚他:“哥哥不用怕,我帮你。”
先皇驾崩后,雍王辅佐他登上皇位,治理朝政,铲除了太子和靖王党余孽,让他风平浪静地当了十余年休闲皇帝。
其实雍王的实力,李枞不是没有看出来。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这皇位应该由弟弟来当。
出于这种不知何来的自卑和愧疚,李枞便想尽力弥补雍王多一些。即使放权,给其很大的权力,李枞也觉得,这是弟弟应得的。
而弟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巩固江山。
“他是朕的亲弟弟,怎么会算计朕呢?”每每听到大臣挑衅,李枞都会生气拂袖离去。
因而朝堂上太子党步步输给将雍王党,也正出于皇上的“弟弟不可能害我”的扎根思想。
再看太子的小动作,李枞反倒更不愿信任自己的儿子。
毕竟当年先皇在世时,太子和靖王都想过弑父夺位。
如此教训,不得不防。
大明宫偏殿里,两名七十余岁的白发老道人正把新鲜炼好的丹药供奉给李枞。李枞一见侄儿李漠来了,连忙把他拉起,要他来看新出的宝贝丹药。
“张真人说,此丹可调养气血,补肾助阳。朕看,这适合你,你年纪轻轻,正是需要保养的时候,早点保养不容易老啊。”李枞笑眯眯道,把一盒两粒装的丹药塞进李漠手心。
李漠看向旁边两位老道人,其实这两位,也称得上是他师兄,他便客气道:“普达祖师不曾教过臣炼丹,臣只知道丹药补身,却不知妙在何处。那便多谢皇上赏赐,还有两位师兄的辛苦修炼。”
李枞颔首,满意地瞅了瞅这个大侄子。
李漠把丹药收进袖子里,拱手道:“皇上,其实臣过来,是有要事相奏。”
两位老道退下。
李漠挺拔的身姿就立在殿中,不紧不慢道:“是一起民间闹鬼恶闻,本不值得惊动皇上,但此冤案,牵扯到了废靖王与昔年之事。”
李枞最厌恶听到关于被废掉的两位兄长的事了,只怕他们卷土重来争夺皇位。现下一听与靖王有关,心里哗的冷硬几分,沉着脸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事关琉璃楼,废靖王曾经开的一间酒楼。传言酒楼里时常进行一些不正当的交易,狎娼、戏娈童等不在话下,甚至还有买卖官员、私造兵器等。当年先帝查办废靖王时颇为仓促,还有很多证据与一系列人物未能及时揪出来。而正是通过这一次的闹鬼案,大理寺正文逸,在琉璃楼的一个地下密室找出了相关线索,并做了如下记录。”李漠把一个折子递过去。
李枞接过折子细看,发觉上面有几个眼熟的朝廷官员名单。他脸色一变,狠狠把折子扔在地面。
“岂有此理!漠儿,你说他们是去暗投明,还是居心叵测?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藏了十几年!”李枞气愤地来回转圈。
李漠从容道:“皇上,依臣之见,这几个人不过倚老卖老,仗着两朝元老的功劳,捞着现成的好处,就如风箱里的老鼠看时势倒戈。不过,他们或都知道收敛了,在皇上登基后便不敢再与废靖王联系。”
李枞被他最后一句话刺激到,怒火更甚,“谁能挖开他们的心看看!——查!给朕查,名单上的人统统按孽党嫌疑查,你身为大理寺卿,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去拿人!”
李漠拱手,“臣遵旨。另外,臣想举荐一个好的帮手,也就是查出本案线索的大理寺正文逸,他跟臣自幼交情深厚,是个人才。”
“好好,朕知道他,不就是文颢的弟弟,文国公家的那小子。他本次有功,朕会好好奖赏他的。”李枞挥手道。
次日圣旨到文国公府——正六品大理寺正文逸,晋升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授钦差大臣实权,专办琉璃楼案。
而原本的大理寺少卿弓才英,被某个有私人恩怨的人加上了琉璃楼名单,理由是:当年弓才英夫人曾经给靖王妃送过礼。
朝堂之上,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鱼死网破,事关是非曲直因果循环,不问也罢。
弓才英都这副年纪了,还是早点告老还乡的好,再陪雍王党斗下去,早晚,不得好死……接管了他的位置的文逸坐下来,略有些感慨。
琉璃楼案能够查至现今,全是文逸的功劳。因此李漠虽被皇上指派了,但他却不想声势浩大地当这个“恶人”,遂全权让新官上任的文逸去出风头。
李漠带着皇上赏的丹药回王府,取了一颗交由懂行的人去查验,另一颗保留做证据。
一日下午,李漠早早地回了暖香坞陪小娘子。近日他忙,已经连着三日没见到她了。
进了门,小娘子几乎是飞奔扑向他的,柔软的双臂搭上他双肩,亲密抱住,笑靥如花地仰头看他。
李漠顺势使力,握着她的双腋往上提,她便学到了床上那一招,自觉蹦到了他身上,双腿缠着他的腰,像只软绵窝心的大挂件。
“怎么了那么高兴?”李漠双掌托着她的身子,抱她走进去。
碧好笑出两行可爱贝齿和浅浅梨涡,“谢谢爷。原来爷早不告诉我,我的三叔叔林伟良得到了殿试资格,已经算是半个进士了。”
参加了殿试,就不存在再落选。只待殿试当日,由皇上来安排进士名次。
“我娘家人说,已经有两个媒人上门说亲了,”碧好接着道,“我三叔叔三十几岁,一直苦读,没有成家的想法。好不容易才考上的举人,如今那么快又得了殿试资格,哎呀,真是蓬荜生辉。”
李漠坐下,将她抱在膝上,近距离看她灿若骄阳的眼眸,忽而,他淡淡打趣道:“你不会还想让我封他个官,给他介绍门好亲事?”
“不不,”碧好应得爽快,“路要自己走,不能全依靠别人。”
“那我是别人?”李漠问。
“不,不……”碧好笑着摇头,快摇成拨浪鼓,即使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也要说出心里话,“爷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俗话说,该是什么人就做什么样的事,不能越过自己的能力,也不能依靠别人走捷径。所以我说,路要自己走。对不对?”
李漠只感慨,“最近都在读什么书?怎脑袋瓜变这么聪明了?”
面对这个冷面男人的夸赞,小娘子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趴在他肩头,躲起来。
但她身上固有的甜香已经钻入他肺腑,勾起他的兴趣。
“天冷了,多穿点衣服。”他不满意道。
夏天时她喜欢穿高腰裙,倒是遮住了胸口,只这秋衣的领口却未免低了些。
碧好回身见他英俊的面孔和头上银冠一丝不苟,顿时心生爱意,两条软臂搭上他双肩,彼此抱个满怀。
有时候,感情来得凶猛澎湃,就如此刻,她满心满眼都爱他,只要有他的贴近,便是心甜意洽,得意尽欢,好似一辈子都能这么高兴。
他的双臂揽住她的后背,将她上身托起,潋滟水眸对上他的深黑长眸,眸中流光莹莹,渴望这个男人也把她看到心里,爱入骨子。
可是,前世,她好像不那么爱他的。
是这一世的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超过了他的底线。
她,是该回报他的。
“郎君……”碧好双睫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深深地看着他刀削般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总爱吻她的薄唇,“妾爱你。”
她软软地说出口,心中轰地燃烧起来,砰砰乱撞,撞上头顶,顿然一抹红晕浮上白皙面孔,娇羞,却真诚。
这是出自十七岁林碧好不再想掩于胸怀的情感,是她前世二十二岁了也还找寻不到的。
她迫切告诉这一世的李漠。
李漠大掌抚上她小脸,指腹轻轻刮过她的鬓角,眼底的怜意已无以遁形,心里也无意化作一滩水,“知道。”他给予回应。
他俯身与她肌肤紧贴,将她拥住,“再叫一声。”
“郎君,”碧好轻吻他的耳廓,娇媚的嗓音刮过他全身的肌骨。
李漠心胸荡开激浪,深呼一口气。
一场情事后,两人紧紧缠抱在一起,不分你我。
晚饭沐浴后,李漠又早早地把小娘子拉到了榻上休息。
美人侧躺在榻,散着一头青丝,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李漠躺在她身旁,单手撑着侧脸看着她,越看,心里越软几分。
“你方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我忘了。”李漠的长指缓缓地划过碧好的小脸,顺着她的颈间向下。
碧好眉角慵懒,分明是累了,遂一把拦住他的手,他今儿个怎么那么爱跟她亲近?
李漠挣开她的手,“说,你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淡淡道。
“嗯……”碧好粉粉的眼皮合上,“说什么,说过那么多,哪里记得。”
“晚饭之前还说了什么?”
碧好想了想,小脸微红,想起来了,她说了“爱你”。
想不到这个男人这么喜欢听情话,那她偏不让他如意,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你混账。”看似骂人的话,他却说得无比轻柔。
“不疼你了。”他道。
碧好长睫眨了眨,小小地扑哧地笑了。他好像没听见,不肯回头。
小气鬼!
不疼就不疼,碧好盖好被子,自己好好躺着。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头明显动了动,像是没感觉到她的反应,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有点担心她整晚都不再理人,这样他也就更不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了。
“给为夫盖被子。”他硬邦邦地命令。
今晚他睡里侧,她睡外,给他盖好被子后,他又叫唤:“倒杯水来喝。”
碧好谨记良家妾本分,下床趿鞋去倒水。
李漠翻身看她,灯影下青丝及腰,身姿慵懒丰美,怎么就,长了个迷糊的心眼。
她倒好水就要回来了,李漠翻回去。
“爷,喝水。”
他不应。
碧好看着他的静态表演,又唤一声:“我的爷,喝水了。”
还是不应,碧好噘嘴恼他一眼,再改口,扬声:“郎君喝水!”
李漠起身,很给面子地接过茶杯呷了一大口,水光染上他的薄唇,淡淡的有点诱人。碧好也渴了,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两口。
等她放好杯子再上床,男人已经“气”消,单手揽住她躺在香软被窝里。
“你想以后都这么叫我?”他问。
碧好低眉思考:是你想,不是我想。当然了,她不能戳破他的大男子威严,手指搭上他胸膛画圈圈,做小可怜儿模样:“可以吗?”
李漠握住她的手,“可以。”
碧好配合地嬉笑两声,这男人,还想拿捏她,殊不知,她反倒把他的软肋给捏住了。
“郎君叫我什么?”她天真地问。
李漠温柔道:“碧儿。”
“不行,娘家人都这么叫我,好不特别。”
“林娘,碧娘。”
“难听!”
“……”这会儿便轮到他纠结了。
想到她娇滴滴地喊他郎君,他的心都要软了,换作他呢,要怎么喊她,才能让她心软?
“娘子?”李漠开口发出低沉的嗓音。
碧好双眸半睁半闭,懒懒柔媚地不做表态,双臂却绕上他的后背,指尖浅浅地按入他的皮肤。
——她同意了。
李漠薄唇扬起一抹浅笑,轻吻了吻她嫣红的唇瓣,与她鼻尖相贴,再唤一声:“娘子。”
郎君,娘子,倒像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称谓。
碧好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答应道:“嗯……”
次日早上,男人着靴穿袍,神清气爽地出了门,约友人去过休沐日子了。
“完了完了,早知道不要升官了,升官就要成亲洞房花烛!我的童子身要不保了!”文逸在李漠跟前跳脚叫嚣。
自打他升上四品官这几日来,家里天天像办酒席那么热闹,来的人都说他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未来定是当宰相的。
宰个头啊!
这官职明显就是李漠做来给太子党看的,为了证明文氏已加入雍王党。可是,这事他压根没跟父亲和大伯商量啊,他们两个正义的老头,能同意吗?
最要紧还是婚事,他的婚事就在两月后!救命!
要娶汪臻臻了,要娶土包子了!
“……”
李漠气定神闲地饮茶看他表演,半晌才开口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文逸诧然地瞪大眼睛,“你不关心我,你关心案子?”
“你还有两月可以准备,把人事通一通,对你以后做男人有好处。”
“什么?我不是男人?我长这么大个英俊,哪里不像男人?!”他只是长得过份俊美而已,因此雌雄难辨。
李漠用一种惯有的冷漠嫌弃眼神射向他,放下茶杯道:“不说案子我走了。”
若没正事干,那便回家陪娇妾喝茶看书玩耍打滚。
文逸只好坐下,慢慢说清楚过程脉络。
原来,文逸能在琉璃楼查出线索是得益于,里面那只“鬼”。
他的两条灵蛇判断没错,琉璃楼里确实藏有真鬼,但真鬼没有闹事,安安静静地待了好几年。
这一次,真鬼还给两条灵蛇指引了方向,等文逸去到时,就发现了那处有地下室的痕迹。
这是地下室的一个出口,露天的,隐于一人高的杂草当中,出口被人力从外浇筑封死,他们挖开就费了两天的功夫。
挖开后,顺梯下去,发现里面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地下密室,有大量人骨分散在内道里,看形状像是一巨又一巨的尸体腐败后留下的。
数了数,这里死了不止十个人。
待发现其他痕迹,比如焚烧到一半的书纸,装箱才装了一半,而另一半散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甚至是,有人在这里写下的遗书。
文逸等人才知道,他们是活生生被困在这里饿死的。
其真相,令人唏嘘。
设想当日情景,这些人接到命令,正在火急火燎地为东家毁灭证据,可骤然间,出口已被封死。
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至最后一点烛光燃尽,所有人便彻底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东家要他们给这些证据陪葬,如此,永远也不会有人泄露这里的秘密。
那么琉璃楼之前发生的屡次闹鬼案呢,确实是人扮的鬼。
地下室被挖开后,扮鬼的赖大主动自首,称自己父亲、弟弟曾经都在琉璃楼做管事,但靖王被废被囚禁后,他的父亲和弟弟突然失踪了,生死不明。
与之失踪的还有十来个人,他们曾经都是琉璃楼较为得力的人。
赖大怀疑,是靖王派人杀了他们灭口。但靖王已被擒,去告他?又还有什么用。
他只能找靖王的亲信报仇。
数年后,赖大意外查出琉璃楼在封禁之前,曾进过一批砂浆夯土,因为进得急,砂场主有印象。而昔年出现在砂场的买主,便是一个朝廷高官的家奴。
顺藤摸瓜方知,那家奴犯了事被赶出府,当了几年乞丐过活。赖大有意接触他,得知他家主和琉璃楼的经营密切相关,系琉璃楼的半个幕后老板。
但从不来琉璃楼露相,表面上和靖王的交情也不深,因而靖王出事后,他安然无恙,依然做着他的大官。
由此赖大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父亲、弟弟就是死于此人之手!
他为了明哲保身,不受靖王牵连,所以将一干知情人赶尽杀绝。
而赖大的揣测,正与文逸挖开地下室时,发现的遗书内容吻合。
正是狡兔死,走狗烹,正是证据确凿。
此朝廷高官便是当今投向太子党的从二品管彦华。
“没想到,这个案子还为你们提供了便(四声)宜。”文逸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东宫失去管彦华,不能说顷刻败下阵来,但绝对有影响,包括太子李渝,他或许也会被当今皇上怀疑——这只需要一点耳旁风就能达成的事。
因此,文逸此案,成全了他自己升官,也间接帮了雍王党,更是扫掉了一批平时看着不顺眼的人。
文逸的官场生涯,似乎也正式严谨地开始了。
他一改方才的毛躁,食指点了点杯盖,正色道:“或许我们得感谢一下赖大。那小子,有点慧根,学了些旁门左道,居然能扮出十几个鬼来。被吓死的老妪原本就病重,岁数又这么大了,也不全是赖大的责任。所以,我不打算判他刑,放他离开皇都吧。”
李漠正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扬了扬英眉,一副“你是大理寺少卿你说了算”的态度。
文逸两指轻敲几下桌面,然后凑近他,露出狡黠的眼神,“晚上,陪我去趟琉璃楼呗。”
“做什么?”
“那不是,那里还有只真鬼啊。它帮了我,我不得去找找它?”
李漠道:“你我都不会抓鬼驱邪避凶,找专门的道士吧。”
“话不是这么说,好歹我们跟随师父多年,除了武术也有些道气,我们一定能镇压住鬼的。——主要是我那两条蛇,他们对鬼感兴趣。”文逸昂起下颌得意道。
话落,袖子里的两条青白小蛇拱了拱:骗人!
明明是你自己感兴趣,我俩都怕死了,怕死了!
文逸捂了一把袖子:淡定,淡定,老子如今升官发财,你俩能不能有点出息?
两条蛇:你也怕,你也怕……
闭嘴!老子叫不害怕!文逸用迫切的眼神看向李漠,正准备死缠烂打。
李漠立起身,理理宽袖,“碧好不缠我的话,我就来。”
文逸肩膀一缩,换他用冷漠嫌弃的眼神射向李漠。
又是女人。文逸抬手锁一把自己的喉,他怎么老是吃着李漠强塞的“你单身你没有”的炮弹?
暖香坞里,碧好收到了文国公府的升官宴,还有镇北侯府苏家的生辰宴,英国公府县主出嫁宴的请帖。
她如今是媵妾,地位比之前高上许多,因而王公贵族们请客时就会通过李漠而想到她。毕竟李漠尚未娶妻,无大娘子管家和出席宴会,若请到她去了,那也就代表请到了世子。
李嬷嬷说这三家都是皇都名列前十的望族,去赴宴,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可都得仔细着点,可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
碧好心中轻嗤一下,上辈子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在宫里当良娣,姿态礼仪拿捏得屹立不倒,还怕去一个臣子家里?
她叫李嬷嬷等人放宽心,好生去打点拜帖和礼物,她逐户去做客就行了。
夕阳西下时,碧好洗掉一身腻汗,从浴桶迈出来。
时已入秋了,她身上还是感到很热,晚饭前洗一遍,若是那男人来了,夜深了怕是还得洗一遍。
碧好擦干身子,在全身肌肤抹了一层薄薄茉莉白香粉,穿上一件藕粉绣荷花肚兜,一件浅紫的软薄襦裙,坐在靠近窗台的榻上,单手撑着侧脸打盹。
李漠进来的脚步声没有惊动她。
直至他坐下,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馨香,手也开始不老实,她便睁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
她赤着双足,李漠把她双腿搬到自己膝上,大手搂住她软绵绵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