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拿过身后的羊绒毛巾毯,轻轻盖在了怀中女人的身上,闭上了眼睛。左手放在司绮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司绮此刻在做梦,漫长悠远的梦,醒不过来。她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才四五岁的样子,在弄堂深处的家里。她穿着雪白的舞蹈袜和粉色的紧身裙,站在二楼的镜子前压腿,因为怎么也压不下去,很是苦闷。弄堂里的阳光格外的好,穿过浅绿色的玻璃窗户、洒在楼上新贴的碎花墙纸上,异常的温柔可爱。年轻美丽的女人穿着最流行的红色港风连衣裙,她背对着司绮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逼仄的风景发呆。
酒精是危险的东西,它比恶魔可怕的多。
毕竟恶魔至多只会要你的命,但酒精却要你将心理最深处的秘密和脆弱袒露人前。
它放大你的痛苦,加倍你内心的丑恶,让你费尽心机藏起来的自己,无所遁形。
所以有的人在酒后发疯,有的人在酒后乱性,也有的人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做,只会默默的流眼泪。
司绮便是后者。
许熹的车从外面看起来虽然低调,但落地千万的豪车,所有的配置都是最顶级了,隔音性能也非常好。
安静的车厢里,许熹低头看着死死贴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从市区到花雨村,最快也需要两个小时。
往常这一段时间他一般都是用笔记本电脑和公司各部门的管理人员开会,沟通工作安排方向,或者闭着眼睛听财经新闻、国际趋势,又或者干脆小憩充电。
但此刻,他却静不下心来做这些事情。
女人侧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西装外套的翻领。
许熹尝试将她放到旁边的座位上,但怎么也扯不动她的手。
胸前的衬衣慢慢传来一阵凉意,他低头看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大片。
司绮就这样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没发出任何声音,眼角源源不断的流着眼泪。
无声的哭着,小心翼翼。
连喝醉了彻底失去意识,也谨小慎微的不敢哭出声音,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心底的难过。
许熹抽了两张面纸,轻轻压在她的脸颊边。
柔软的纸巾吸饱了水慢慢晕开,不一会儿,便湿透不能用了。
他紧紧皱起了眉,手还维持着举着的姿势,有些无措。
半晌,他拿过身后的羊绒毛巾毯,轻轻盖在了怀中女人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左手放在司绮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
*
司绮此刻在做梦,漫长悠远的梦,醒不过来。
她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才四五岁的样子,在弄堂深处的家里。
她穿着雪白的舞蹈袜和粉色的紧身裙,站在二楼的镜子前压腿,因为怎么也压不下去,很是苦闷。
弄堂里的阳光格外的好,穿过浅绿色的玻璃窗户、洒在楼上新贴的碎花墙纸上,异常的温柔可爱。
年轻美丽的女人穿着最流行的红色港风连衣裙,她背对着司绮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逼仄的风景发呆。
她好奇的问,“妈妈,你在看什么呀?”
女人转头对她笑了笑,“妈妈在看自己的未来。”
“未来有宝贝吗?”她奶声奶气的问。
“当然有啦~”女人温柔的笑道,“因为绮绮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呀~”
楼下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司绮赶紧跑到窗口,小小的身体撑在窗台上,努力往下看。
英俊年轻的爸爸头发是黑黑的,穿着米色的新衬衣,穿过弄堂狭窄脏乱的巷子,急迫的往家里赶。
他的左手抱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右手提着司绮最爱吃的老字号蝴蝶酥。
看到窗口的一大一小,露出灿烂的笑 。
司绮拉着妈妈的手,轻快的从楼上跑下来,扑进爸爸的怀里。
粉色的裙摆在空中荡啊荡,爸爸的肩头好高,妈妈的怀抱好软。
点心好甜好甜,她好幸福好幸福。
....
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但梦中的画面却在这一刹那突然静止不动,光线也一瞬间暗了下来。
*
梦里的情景一闪就变,高挑娇俏的少女坐在电视前,看着里头正在播放的娱乐新闻里画面。
司绮一下就看出来了,这是长大后的自己。
电视里,女人依然像昔日那么美丽,不对,她更美丽了,美到没有人会把她和从前弄堂里那个年轻的妈妈联系在一起。
她画着精致的妆、穿着她最喜欢的连衣裙,站在一个老男人旁边,温柔的摸着自己高耸的肚子,对着镜头温柔的说着,
“我好期待我第一个孩子,因为她是我和我先生爱情的结晶,我们会用所有的爱,来守护这个小天使~”
司绮关了电视,将手中的遥控器一把摔在老旧不堪的地板上。
她咬着嘴唇回到房间,从枕头下摸出那张珍藏了很多年的老照片,一点一点的,撕得粉碎。
......
一眨眼,梦里的情景又变了。
明亮耀眼的宴会大厅里,雍容华贵的白太太亲密的牵着白雪公主的手,转头冷冷的看向她,
“你来干什么?你是我人生的污点,你的出现只会让我丢脸。”
然后转头温柔的看着白雪,柔声呢喃,“这才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骄傲,我的宝贝。”
白雪公主炫耀的对她笑,双唇一张一合,斯文骄矜。
但声音像钟声一样朝司绮拍过来,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在?”
“你这样的污点就该去死...去死!!!”
司绮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哭着大喊,
“不是!我不是污点!妈妈!妈妈!”
“我也是你的宝贝啊!你不是说过的吗?”
“妈妈,我好想你,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