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与副将们身负数箭,缓缓转身望着姜棉:“我等无能,不能……再保护将军……”说着,他们猛然将剑扎入脚背,剑锋刺穿骨血,深深立在黄土之中后才闭上眼。姜棉似是已经忘记了疼痛,通红的眼睛深深铭刻着面前一张张坚毅的脸。“有尔等忠将,上天岂会亡我家国!”“将军!”紫兰捂着伤,拼命杀到姜棉身边。姜棉深吸口气,斩下自己一缕头发塞到她手中:“回京后,记得把它埋在我爹坟前。”紫兰一怔,明白她要做什么,立刻握紧了手中剑:“奴婢早就说过,要回一起回,要死一起死!”
转眼间,暮春四月。
李公公一如既往地将姜棉在宫内安好的消息送进将军府。
只是这次又说太后要多留姜棉些日子,连同婚事也下令延期。
待李公公回宫时,林轻鸿终是忍不住开口:“望公公与姝宁说一声,让她早些回来,别扰了太后安宁。”
李公公迟疑了瞬后才点点头。
出了将军府,李公公回头看着府门上御赐的“精忠报国”四字牌匾,摇头叹息。
天色阴沉,不一会儿下起了细雨。
林轻鸿眉头深锁立在檐下,说不清的感受萦绕在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罢了,若姜棉不想嫁,自己便等她回来,好好商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建州城。
背负刀伤的姜棉握着沾满敌军血的剑,带领剩余的将士在城下厮杀。
血肉横飞间,心口撕裂般的剧痛也开始销蚀姜棉仅剩的力气,夹杂着血腥味的风犹如冰霜扫过她战损的盔甲。
谁也没想到,这次倭寇重卷,竟还联合了南洋海匪!
二十万人对五万,但将士们却没有丝毫胆怯!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姜棉看着剑上被敌人的血覆盖的诗句,目光坚毅。
爹,今日女儿必不坠我晏家威名!
她死死咽下满口腥甜:“先锋听令!”
先锋砍倒一个敌人:“属下在!”
姜棉一字一喘:“你带领余下将士撤退到城中,闭城防守等待援军!”
先锋怔了瞬,却回身继续击退敌兵,嘶声高喊:“我军必胜!”
“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犹如军鼓般的呼喊震响天际,刀光剑影中,没有一个人撤退。
姜棉握着剑的手颤了颤,只觉胸腔有团火,烧的她眼眶生疼:“本将命令你们撤退!”
话音刚落,数十支敌箭带着疾风朝姜棉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先锋与几个副将冲到姜棉面前,以血肉之躯挡在她面前!
滚烫的血溅在姜棉脸上,灼烧感瞬间袭入心脏。1
先锋与副将们身负数箭,缓缓转身望着姜棉:“我等无能,不能……再保护将军……”
说着,他们猛然将剑扎入脚背,剑锋刺穿骨血,深深立在黄土之中后才闭上眼。
姜棉似是已经忘记了疼痛,通红的眼睛深深铭刻着面前一张张坚毅的脸。
“有尔等忠将,上天岂会亡我家国!”
“将军!”
紫兰捂着伤,拼命杀到姜棉身边。
姜棉深吸口气,斩下自己一缕头发塞到她手中:“回京后,记得把它埋在我爹坟前。”
紫兰一怔,明白她要做什么,立刻握紧了手中剑:“奴婢早就说过,要回一起回,要死一起死!”
话音刚落,敌兵的刀便朝紫兰挥来。
姜棉奋力推开她,以剑抵挡:“你立刻回京请旨增兵!这是军令!撤!”
紫兰捏着手中的头发,咬牙应声:“是!”
仅剩的将士们跟着姜棉,为紫兰开出一条甬道,看着她远去,而他们一个个倒下,手中依旧紧握着刀枪。
姜棉每一次挥剑都越来越吃力,四肢也随着鲜血的流失越渐冰凉。
“跪下!跪下!”
不知何时,周围只剩下敌兵的叫嚣。
姜棉喘着气,猩红的双眼扫过逼近的敌人,冷凝的目光中只有睥睨尘土的高傲。
突然,几支箭穿过先锋的遗体,刺进姜棉的胸口。
姜棉踉跄站稳,握紧剑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先锋他们一般刺入脚背,迎风挺直背脊。
她眼眸逐渐涣散,只留下一句铿锵余音:“晏家后人,宁死不跪!”
……
“轰隆!”
京城的夜空几道响雷划过,睡梦中的林轻鸿惊坐而起。
不等他反应,胸膛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
这种痛就像铁水熔着骨血,连心脏的跳动都带着窒息的抽离感。
林轻鸿揪着衣襟大口喘息,额间脖颈青筋凸起。
好半晌,他才缓和过来,看着窗外漆黑夜色中,一颗突然坠落的流星出了神。
天色刚亮。
林轻鸿一如既往出府准备去军机处处理军务,可刚出府门,一道急促地马蹄声渐渐靠近。
他抬头看去,竟见身着戎装的紫兰策马而来。
她几乎是摔着下马,脸上干涸的血和污泥盖住了她苍白的脸。
“将军……快,快去救小姐……”
林轻鸿眸光一紧:“你说什么?”
紫兰强忍浑身疼痛,字字泣血:“两月前,小姐进宫请缨出战,但前些日子被敌军偷袭,困于城中……”
“胡闹!”
林轻鸿震怒一声,言语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和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棉居然胆大到领军征战,沙场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事……
林轻鸿不敢再想,跃上马后奔向皇宫。
当晚。
林轻鸿带领三十万援军全速南下,奔赴建州。
他紧握着剑柄,摩挲着似是想找到一丝安心,可心口那空荡的一角还是疼痛难忍。
林轻鸿望着远方,眼神渐深。
“建州城危在旦夕,全军全速前进,支援建州!”
姝宁,等着我!
三日后。
几乎不眠不休的三十万大军赶到建州城,然而这里什么没了。
没有敌军,亦没有晏家军,尸横遍野,荒凉的如同乱葬岗。
“将,将军……”
这时,紫兰噗通一声跪下,通红的双眼怔望着不远处如松柏屹立不倒的人。
林轻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呼吸陡然一滞,连同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凝结。
城门下,站立一个着身中数箭、穿着银白盔甲的熟悉身影。
微风吹来,掀起那人垂落的黑发,一张不屈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林轻鸿瞳孔骤然一紧。
那是……姜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