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下车后,看着半山腰上电站旁孤零零的一排平房,有点傻眼。“看起来好像是,这环境也太艰苦了。”李先明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在山上守电站,连想要下山都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车都开不进去。“唉,当初让他不要再去闹了。”钱伟有些惋惜地叹气道:“他非要帮我们去讨个公道,一副古道热肠,把自己送到了山旮沓里面。”“他竟然是因为帮我们喊冤,才给省委书记写信上访的?”李先明有些惊讶,这件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感情这事和你没关系啊,我就说你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院长还这么保你,他又不是你爹。”李先明笑道。
“至于那个非法集资的事情,就更离谱了。”
钱伟说起这事就是一肚子气,他自从和单位同事合伙炒股亏了以后,就再也没和她们有过什么交流,自己一人在档案室里呆着一年多。
“当初我在炒股,赚了不少钱,传出去以后那些小护士就老往我办公室跑,死活非要跟我投股票。”
“我说我也是个新手,让她们不要跟,但她们就以为我藏着自己发财,不让大家发财,还他妈开大会批评我,说我是精致利己主义!”
“后来我在大会上被迫说出了自己买的那几支股票,她们立马就跟着扎堆投了进去,结果血本无归,非得说我是我集资,骗她们钱。”
钱伟满肚子都是委屈,他生怕李先明不信,还扬言要把会议记录拿过来,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那你这两年过得也不好,和我一样,忒惨了点。”李先明摇头叹息道。
其实一开始院长说的时候,他对这事就有些存疑。
这两项罪名随便一项都是重罪,况且涉及到单位这么多人的利益,要真是非法集资,那批人早就报案让警察来抓人了。
“不过我这两年在股市里还算小有斩获。”钱伟一脸神秘,眼神贼兮兮地说道:“你猜猜我搞了多少?”
“十万?”李先明随口猜了个数字。
要开去火峰山的路崎岖颠簸,这辆老夏利的底盘悬挂被压榨到了极致。
“少了。”钱伟一脸高傲的摇了摇头。
“淦,居然比十万还多,你小子发财了啊!”李先明这回是真吃惊了,十万块已经是很大一个数字了,在龙门镇上能拿出十万块的家庭屈指可数。
“还好,小有斩获,区区五十八万。”钱伟极为得意地说道。
他这两年用三万块本金翻到了五十八万,财富还在稳定地增长。
像他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数额存款的人,就算是在省城也极为少见。
更别说在龙门镇这个小地方了。
“我靠!五十八万!!!!”
李先明彻底惊呆了,五十八万什么概念,就算他不是龙门镇首富,也应该是龙门镇年轻人中的首富了。
“你有这么大一笔钱,还干个屁的公务员。”李先明惊道:“怎么不早点辞职?”
钱伟挠挠头,笑道:“李组长,这你就不懂了,炒股只是副业,赚钱只是兴趣,我真正的人生目标还是为人民服务!”
“你他娘的油腔滑调。”李先明笑骂道。
他们俩年龄差不多,学历也相近,聊起天非常轻松自在,尽管开往火峰山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但两人在车里也不觉得乏味。
“娘的,顾顺平就在这地方呆了两年?”
钱伟下车后,看着半山腰上电站旁孤零零的一排平房,有点傻眼。
“看起来好像是,这环境也太艰苦了。”
李先明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在山上守电站,连想要下山都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车都开不进去。
“唉,当初让他不要再去闹了。”钱伟有些惋惜地叹气道:“他非要帮我们去讨个公道,一副古道热肠,把自己送到了山旮沓里面。”
“他竟然是因为帮我们喊冤,才给省委书记写信上访的?”李先明有些惊讶,这件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钱伟点点头,有些沉重道:“对,他毕竟去的单位比较有前途,像咱们去的单位一个比一个惨,他就是写信,想要把我们这些人调到实权部门去,好继续为国家发光发热。”
“结果谁知道,他就去照亮火峰山了。”
“那还真是可惜。”
李先明对顾顺平只有模糊的印象,他当初是燕京大学毕业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论学历和出身,他是这批人里最好的一个。
没想到他的下场竟然是最惨的一个。
山路坎坷,有些地方甚至是要攀爬上去,幸好两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半山腰的电站。
他们俩走到电站旁的平房处,原本水泥硬化的院坝已经长了半人多高的杂草,正当中的那间大平房已经破败不堪,只有左手边的那间小平房还开着门,好像有些人气。
李先明走到小平房门口,伸手先敲了敲门。
大概两三分钟,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警惕地走到了门口,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消防斧。
三人见面,大家都愣了愣。
“李先明?钱伟?”
“顾顺平?”
“你怎么成这样了 ?”钱伟眼睛有些泛红,他目睹了顾顺平为自己奔走呼告,最终被流放荒山的全过程。
这野人似的顾顺平很难和他心中那温文尔雅的燕京才子的形象重合。
李先明也有些沉默,他没想到顾顺平竟过得如此糟糕。
“在山上,没地方剪头发,也没法经常洗澡。”
顾顺章温和地笑了笑,他带着两人进了平房。
房间内陈设很简陋,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白炽灯,下面有一方书桌,周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在角落处摆着一架破旧的木板床。
他招呼两人坐下后,就跑到后院的井里去打了一桶水来,从办公桌里摸出了两个铝制饭盒,给他们各自倒了杯水。
“你这两年都没下山吗?”李先明喝了口水,看着这四面漏风的环境,有些感慨。
他本以为自己在安监站那两年已经够惨了,但没想到顾顺平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熬过了两年。
“供电所的领导们不让我下山,这两年过年都没回去,每半个月送一次米面油上来,我自己在后院里种了些菜,日子也还能过下去。”顾顺平咧嘴笑了笑道。
“操,这他妈不就是坐牢吗?”钱伟情绪有些激动,两年没下过山,都在半山腰上面看着电站,过年都不让人回家。
不就是写了封信上去,至于要这么把人往死里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