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一点点燃烧。隔着四十年冗长的岁月,隔着人间和地府,隔着两个男人各自的心结。良久,傅道之哽咽开口。“我错了。”“您能原谅我吗?”呼啦,院子里刮进一阵狂风,卷起满地的灰尘。傅止斐头一偏,赶紧闭上了眼睛。薛如梦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香,只见那只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香灰掉落在香炉里的时候,薛如梦听到“咯嗒”一记响声。那是棺材合上的声音!紧绷了两个月的疲倦,渗透到每一寸骨骼血脉,她长长的松出一口气的同时,一头栽了下去。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香头终于冒出了一点火星。
所有人提着的心,咯噔归位。
傅道之轻轻晃了晃,火灭,一缕轻M.L.Z.L.烟袅袅升起。
他把香插进香炉里,然后拿起边上的信封,往烛火上一凑。
“父亲?”
傅止斐惊叫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把信烧了呢?
傅道之的背又往下佝偻一分,他看也没看儿子一眼,等那封信烧完,双腿一曲,跪倒在地,然后身子慢慢伏下。
五体投地,这是一个忏悔者的姿势。
说什么都是空白的。
他不自辩,不解释,不找任何理由和借口,只有深深地忏悔。
香,一点点燃烧。
隔着四十年冗长的岁月,隔着人间和地府,隔着两个男人各自的心结。
良久,傅道之哽咽开口。
“我错了。”
“您能原谅我吗?”
呼啦,院子里刮进一阵狂风,卷起满地的灰尘。
傅止斐头一偏,赶紧闭上了眼睛。
薛如梦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香,只见那只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燃到了尽头。
最后一点香灰掉落在香炉里的时候,薛如梦听到“咯嗒”一记响声。
那是棺材合上的声音!
紧绷了两个月的疲倦,渗透到每一寸骨骼血脉,她长长的松出一口气的同时,一头栽了下去。
“薛如梦?”
傅止斐一颗心迅猛下沉。
……
薛如梦其实是有知觉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那个傅纨绔打横抱起,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然后到一处院子。
那人将她放在床上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胸没屁股,轻得跟什么似的,这也能算女人?”
要你管!
薛如梦真想跳起来抽他两嘴巴,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具没法说话,没法活动的僵尸。
过了一会,传来脚步声,屋子有人进来。
那人三指落在她手腕上,沉吟好久。
薛如梦还没等他说出最后的诊断,就感觉自己悠悠荡荡到飘到一处院子。
院子很大,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里海棠花开得艳极了。
有人摘下一朵,强行按着她的头插上去。
“啧,真好看!”
“拿走,姑娘才带花,我是小子,我不要戴。”
“你怎么知道你是小子?”
“娘说的,姑娘爱哭,小子调皮,我不爱哭,不是小子是什么?”
“你还不爱哭?哈哈哈哈!”
“你笑话我!”
她气了,一跺脚:“我告诉爹娘去!”
“你要敢告诉,回头再哭鼻子,别指望我哄你!”
“哼,谁要你哄!”
她跑开了,去找爹娘,可怎么也跑不出那片海棠林,跟鬼打墙似的。
再回头,那人也不见了。
突然,烈火熊熊燃起,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天地在裂开,一只鬼手伸出来,把她拼命地往后拖,往后拖……
薛如梦用力呼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只觉得身体不停的往下坠,往下坠。
坠入不见天日的地狱!
“裴叔,她怎么样?”
裴太医沉吟,沉吟,再沉吟。
“受了些风寒,又操劳过度,睡一觉,起来喝几盏药就没事了。”
傅止斐看着床上的人,刚沉到底的心总算是浮了上来,刚要开口,忽然听到外头傅总管大喊。
“裴太医,裴太医,老太太说要吃汤圆。”
“都这个时候了,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可老太太说想去园子里吹吹风。”
“哎哟,我的老祖宗啊!”
裴太医跳起来,冲傅止斐道:“我得去瞅瞅,别说园子,就是院子我也不能给她出啊。”
他一走,房里就剩下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傅止斐看了眼床上的人,二话不说便走到外间。
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终归不合适。
“傅总管?”
“三爷?”
“找个最稳重最妥帖的人,过来侍候薛姑娘。”
“是!”
“慢着,老爷呢?”
“回三爷,老爷这会在老太太房里。”
傅总管说到这儿,心中一动,“三爷,你瞧老太太会不会是……”
傅止斐轻轻一点头。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傅总管赶紧朝天上拜拜。
“拜那玩意做什么?”
傅三爷看了眼身后的厢房,“该拜她。”
……
濨恩堂。
一屋子的人都死死的盯着裴太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裴太医扣着老太太的脉搏,有点怀疑人生,“老祖宗别动,我再诊诊!”
“老裴!”
傅道之一脸紧张,“怎么样?”
裴太医没理他,又诊了好一会,才松开手,一脸不可思议道:“真真是奇了,老太太的脉相和常人无异。”
“啊……”
房里连声惊呼。
“这下可好了!”
“老祖宗,你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就说老祖宗福大命大,能长命百岁。”
傅老太太眼热,目光深深向儿子看过去。
这一眼,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无法言说的喟叹。
傅道之喉头哽咽,“老大,替我送送你裴叔,余下的人,都散了吧。”
发妻吴氏体贴道:“老爷脸色不好,老太太这里还是……”
两道利光看过来,吴氏哪敢再往下说,讪讪地退了出去。
她一退,所有人也都跟着退出去,但有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没动。
傅道之眼睛在他身上慢慢扫了两眼,之后淡淡道:“不早了,老二也去吧。”
二爷傅不惑温声道:“也请父亲保重身体,父亲这两天清瘦狠了。”
“嗯。”
傅不惑得了这一声“嗯”,掩门退出。
刚走到屋檐,却见送完裴太医的傅而立从外头走进来。
傅不惑往边上避了避。
“大哥。”
“嗯。”
傅而立匆匆一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傅不惑脸色不由一变,扭头看着里屋。
好久半,里屋没有动静。
傅不惑心中转过十几个心思后,冷笑两声,大步走出院子。
“二爷。”
拐角背光的地方,心腹乌行在等他。
傅不惑背手走过去,表情冷冷,“去查一下老爷书房里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
“二爷放心,已经在查了。”
乌行把声音放得极低。
“据说和那天挟持大爷的姑娘有关,这会那姑娘已经被三爷送到了静思居。”
“静思居?”
傅二爷面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