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烧了些热水,给两个小手都是冻疮的妹妹擦洗了额头和手掌,将她们都抱到了炕上。又给冻得紫黑的弟弟擦了小手小脚,直到他的身体热乎一些,才脱了鞋子坐在昏迷不醒的秦氏脚边,将弟弟和自己一起塞进破烂的被子中,想要用体温温暖这个虚弱的弟弟。一屋子的人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在这样寒冷的冬日,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说出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温暖,他们在等待命运的判决。过了晌午叶家老二叶根生和小姑叶花回来了,叶根生和叶小姑的出去避嫌了,秦氏生孩子叶根生不好在家,叶小姑还没出嫁,也不好看这种事。两人看都
像宋大夫这样的赤脚大夫,一年也挣不了十两银子,没有银子买药材更是不行。所以宋大夫一般很少赊账,就算一时困难也会半年清算一次,这次这么多银子却能让他们拖两年,可以说仁至义尽了。
“宋大夫高义,几个孩子会感激你一辈子,五丫,七丫八丫,给你宋爷爷磕头。”
几个孩子乖巧的给宋大夫磕了头,宋大夫也不闪不避的受了,之后便提着药箱离开,里正带着马氏也走了,叶大石指责了叶老头几句也离开了。叶家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是到底安静没有,只有各人心里明白。
这样没有农活的冬日,农户们是不会吃午饭的,就连早饭晚饭也基本都是稀食,这会儿叶老爷子和叶老太都回了屋子,里面不时传来叶老太太的叫喊和叶老爷子时不时的训斥,五丫知道,他们是在商讨他们三房的未来。
五丫什么都不敢说,她有些后悔不该听妹妹的话,分了家,她们真的能救娘亲和弟弟吗,若是没了娘亲,她们三个孤女又该如何过活。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拉着两个妹妹进了秦氏的屋,屋里还是充斥着散不去的血腥气。
她去烧了些热水,给两个小手都是冻疮的妹妹擦洗了额头和手掌,将她们都抱到了炕上。又给冻得紫黑的弟弟擦了小手小脚,直到他的身体热乎一些,才脱了鞋子坐在昏迷不醒的秦氏脚边,将弟弟和自己一起塞进破烂的被子中,想要用体温温暖这个虚弱的弟弟。
一屋子的人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在这样寒冷的冬日,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说出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温暖,他们在等待命运的判决。
过了晌午叶家老二叶根生和小姑叶花回来了,叶根生和叶小姑的出去避嫌了,秦氏生孩子叶根生不好在家,叶小姑还没出嫁,也不好看这种事。两人看都没有看三房的几个人一眼,径直的进了主屋,主屋又传来断断续续的讨论。
分家之事称得上顺利,未时一到,吴里正便带着几位族老齐聚河沟村祠堂,而叶家则去了叶老爷子,叶老太太,叶二伯,何氏以及看热闹的叶花。何氏的三个孩子连夜就送到了外婆家,说是妇人生产不便照顾,实则是怕万一死人沾了晦气。
叶家分家的章程自然是叶老爷子做主,家中明面上有良田十亩,中田五亩,薄田五亩共二十亩田地,房屋一栋,银子六两,至于私底下到底有多少不得而知。
按照大泽律例,百姓家中分产,嫡子至少占五成,长子再分这一部分的五成。叶家这样的农户根本没钱娶小妾,只有嫡子,不在家的叶大伯便分得五成。
叶家的地不论好坏,统一分配,叶大伯分得十亩,叶家两老留两成养老,再分与叶家小姑一成。
剩下的两成按理说该叶二伯和叶家三房平分,但叶老爷子又出了新的分法,按男丁分,叶家二房三个男丁,分得三亩。剩下一亩薄田分与刚出生的三房男丁,至于三房的女眷,从叶老太太整日赔钱货,丧门星的称呼来看,自然是一分没有。
至于屋子,也要有叶大伯和叶家未来叶耀祖的,三房现在的屋子被分给了叶耀祖。而三房只有男丁可以分屋子,孩子还小,柴房收拾收拾也能住,于是三房又得一间柴房。
至于银子那是万万没有,说是因为秦氏这一个月一直在吃叶大伯从镇上捎来的安胎药,已经花了不少银子,所以三房没有银子。
此番方法一出,全场哗然,吴里正气的指着鼻子大骂叶老头这是让孤儿寡母去死。怎奈叶老爷子咬死了这是叶家的家事,他一不曾触犯律法,二不曾草菅人命,就算是族里也无权干涉他分家。
更让里正和族老们无法反驳的,是三房现在唯一说得上话的五丫,对这般分家毫不反对,唯一的要求便是,柴房实在住不下她们三房五口,所以,她要拿柴房和一亩薄田换叶家村南的老屋。
此话一出,叶老太太差点拍手叫好,要知道薄田好歹值二两,而那老屋临近南山,时常有野兽下山骚扰,十几年前更是传言南山有野狼,叶家这才耗尽家财举家搬迁。那老屋别说二两,一两银子都没人要,所以说,这笔买卖叶老太太很乐意。
只是吴里正和几位族老都觉得很是不妥,出声反对,却因叶老太太的撒泼打诨无法继续,双方都愿意,他们也无法严词反对。
无奈之下,吴里正和几位族老还是按此起草文书,只是单单将三房分出,大房二房依旧跟两位老人一起过活,说白了,就是三房单独被分出去了。
吴里正直言这简直就是断亲,断亲与分家不同,断亲之后爹娘都是可以不认的。而分家又分为大分小分,小分只是分伙食,分私房,别的不分。大分便是今日这般,出文书,分家财,以后荣辱不共,就算是犯事连坐也连累不到其他房。
今日叶家这般做事,可以说是罔顾亲情,正常人只怕以后都不会认这样的爷奶叔伯。
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吴里正能做的就是帮三房争取了免除孝敬银子的要求。
三房女眷无权分家财,那便也无需每年孝敬银子,而刚出生的婴孩没有劳动能力,因此,直至他及冠,这孝敬银子也免了,到时候叶老太太叶老爷子要是没了,这银子当然也不必给他两个伯父了。
这样一免叶老太太肯定不乐意,只是吴里正和几位族老厌恶叶家今日的做派,直言若是不同意便不分家,今后秦氏和孩子的药钱叶家要全部负责,这才堵了叶老太太的口。
这场日后被人闲话多年的叶家分家大戏就此落幕,不等天黑,叶二伯便用借来的牛车将叶家三房大大小小五口人全部送至村南老屋,随行的只有秦氏身下那床破烂不堪又沾满血迹的棉被,和孩子身上破烂的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