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当日便尘埃落定,老板娘和鹤堂主因为通奸罪、谋杀未遂被杖责,老板娘是脱衣示众打的,此番羞辱不死也疯,何县令被革职查办,李师爷继续闭家养伤。浩儿后来问沈琴,热入血室是何病,沈琴只道,血室即是胞宫,他年龄还小,不需了解太详。当摸到女孩的脉象之时,沈琴已明了几分,只是不知如何抉择罢了。浩儿去赵晖所指之处,取回了张神算的布袋,里面有一封信,两本道书。已入黄昏,沈琴将两页残旧的信纸,在落日的余晖下展开。
沈琴回过身,不忍看那一地鲜血,只是抬起漆黑的眸子望了眼李云熙,随即合袖躬身道谢。
情?许是甜叶菊拌了断肠草,罂粟壳掺了蓖麻子,让人甘之若饴,饮之作痛吧。
沈琴治人无数,看遍了世人为情所困,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而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不曾为任何人动过情。
大仇未报,满手鲜血,怎配期许什么两情相悦,亲亲我我?
或许也是好事,本已满怀萧瑟,又何必自寻情扰。
许他“普度众生”,逃避责任,做个伪圣人,做个真懦夫,苟且此生。
未做片刻停留,沈琴潦草退场。
“殿下如此私自定案,怕是会落人口舌的。”刘青言进言道。
李云熙好像没听到一样,失神的望着沈琴离去的方向,扇子摇的和蝴蝶飞似的 。
”有点麻烦呢,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富了也得守寡,穷了也得饿死,压倒了也不弯腿……”
刘青言都听不下去了,低声更正道。
“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李云熙点点头,“都说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大丈夫更难呢!”
刘青言忍不住说道,
”殿下何必如此屈尊降贵,找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大夫不就行了,毕竟他不会说话,日后会带来很多不便……”
李云熙面露鄙夷,
“本王想要的不是见利忘义的奸佞小人,人家哑了,也比你聪明。”
李云熙面露鄙夷。
“名气大,医术高,人品正,好把握,心思细,脑袋活,长的美,屁股翘, 这样的绝世佳人上哪找去?”
刘青言不满道,
“可是他架子也太大了吧!殿下都帮他到这份上了,刚刚还说那样的话,一点台阶都不给下。”
“就没有本王攻略不了的对象。”李云熙握紧扇柄,敛眉正色道 ,“看来只能启用那个绝招了。
王巧儿的啼哭声让他皱了眉,向外走去,到门楣处停了停,
”给她些银两,让她举家搬离此县,不要再回来了。”
……
……
此案当日便尘埃落定,老板娘和鹤堂主因为通奸罪、谋杀未遂被杖责,老板娘是脱衣示众打的,此番羞辱不死也疯,何县令被革职查办,李师爷继续闭家养伤。
浩儿后来问沈琴,热入血室是何病,沈琴只道,血室即是胞宫,他年龄还小,不需了解太详。
当摸到女孩的脉象之时,沈琴已明了几分,只是不知如何抉择罢了。
浩儿去赵晖所指之处,取回了张神算的布袋,里面有一封信,两本道书。
已入黄昏,沈琴将两页残旧的信纸,在落日的余晖下展开。
[公子,占算了十次,也不过五成把握。若是你能读到此信,便是重生道法成了,小道也算是没白白牺牲。]
牺牲?果然,这等逆天而为,是要付代价的。
沈琴握信的手微微颤抖,薄雾攀上了明眸。
[公子不必自责,小道是心甘情愿的。
小道潦倒一生,无儿无女,早厚着脸皮就把公子当成是自个孩子了。
与公子坐在桃树下,拾掇花草,醉饮柑花,谈笑风生的日子,小道感觉到似如承欢膝下的快乐。
公子所爱的终究是一袭白衣不染尘,一把花草入了药,一双圣手了生死,一壶柑花迹天涯。
杀戮与复仇有何欢愉,只会让公子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罢了。
不必再苛求自己,不如放下,只当一切重头来过。
小道想,九泉之下的韩公也是如此想的吧。]
看罢,沈琴抱着膀子静默,他也只能静默,若是忍不住哭泣,那哑暗难听的嗓音得把乌鸦都得招来。
不如放下,只当一切重头来过,这几个字重重锤在他心里。
他嗤笑自个。
怎么放下?怎样重来?又有个人因他而死了。
为什么他还活着,偏偏罪魁祸首还活着?
没劲,真没劲。
捏起信,他放在火折子上点燃,火焰从边角吞噬了起来,越烧越旺,沈琴就这么看着,看那火烧黑了信纸,吐着蛇芯子绕上了自己的手指。
“师父,你在干什么呢?”浩儿惊叫起来。
沈琴似乎方才回过神来,将信纸甩在地上,手指已经烧红,水泡一片。
浩儿急忙过来查看他的伤势,他却将手挣了出来,垂了湿濡的眸子,勾起一抹无力的笑意。
[为师没事,拿几罐佛红酒来吧!]
佛红酒,虽说加了红花、佛手,解郁活血,却是大辛大烈,沈琴只有在心情苦闷之时才会喝。
每次定要喝的潦倒睡去方休,到了次日,竟又像没事人样早早起来接诊病患。
“师父,你又……”浩儿本想反对,却见沈琴已翻开道书不予理睬,只好出屋去取。
第一本道书名为《千机阵》记载了迷魂阵,八卦阵……等阵法的设置。
而第二本道书名为《苍门密传》竟是专门写“洬”的,他才看了几个字,房门就被叩响了。
“沈大夫在吧,县民们摆了流水宴庆祝,就等着您出席呢。”
门外的人便是之前一直为沈琴说话的书生,
“师父怕是去不了了。”浩儿含糊道。
书生语气里带着委屈。
“酒菜都摆好了,乡亲们把重望托付在小生身上,要tຊ是小生请不到沈大夫,得让他们用吐沫星子淹死,还不如在一直在门外候着。”
沈琴将道书藏在隐蔽处,开了门,去吧,在哪不是喝。
……
……
洞庭湖畔,落日在湖面挣扎出最后余光,映的那潮水暗红暗红的。
数十里的流水宴,人头攒动,为了避免太过拥挤,还是各家派代表来的。
长长的桌椅一排排的整齐相对,烛火在霞光下点燃,浩浩荡荡如漫天银河上的星星,一直延伸到了天际。
诱人的佳肴摆在上面,却都是完好无损的——沈琴未到,怕是连嘴馋的孩子也被捉了顽皮的小手。
男女老少坐在桌边翘首以盼,见那白衣医者到来,纷纷站立道喜。
沈琴将两罐佛红酒放在桌上,倒的满溢,先敬了大家一杯。
向来清冷寡淡的沈神医今晚突然变得热情起来,挨个席去走,挨个席去敬,谁来敬他,他也仰头就喝。
大伙只当沈琴这是过了大劫,自个高兴,谁也没感觉到其中异常。
仰慕他的姑娘们便借此机会与他亲近。
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沈琴竟也不介意了,任凭她们拉拉扯扯。
男人们划拳酒令,女人们唱起山歌。
酒席如此热火朝天,他偏觉得被湖边潮气打的发冷,明明有那么多人相伴,他偏觉得孤影自饮。
他越饮越踉跄,越饮越混沌,走路都转了圈,依旧手不释杯。
一个晃悠就撞到了个挺结实的胸膛里,抬颌便瞧见了李云熙那双俊俏的桃花目,笑似还似笑,只是眼底带有愠意。
用力夺去沈琴紧攥的酒杯,将它扔在地上。
“先生今个是怎么了,莫不是真想羽化登仙?就算是神仙这般贪杯,也失了仪态,不怕让那些仰慕你的人失了望?”
他望向依然端杯欲敬的群众们,寒光所及,跪倒一片。
“本王知道大家是好意,可沈大夫不胜酒力,今日宴席就此散了,你们各回各家吧。”
端住醉如烂泥的沈琴,他侧脸对身旁的刘青言道。
“愣着干嘛,还不把这醉仙人架回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