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泪水的酒和牛奶的味道,原来是苦涩的。两个人二十年的默契竟然在,不用多说什么,就都吞进肚子里了。谢晓放下牛奶,在茶几的纸盒中抽出几张纸,递给了许祖清一把,自己留了一把说:“咱俩也太没出息了。”许祖清也笑出声了,擦擦眼泪说:“没出息挺好,今天把眼泪哭干了,以后你就不许哭了。”谢晓歪着头看着他说:“不怕你笑话,我之前还不停告诉自己说,这辈子都不要在你面前哭了。”说完也忍不住笑出声了。许祖清再一次拍了拍她的头说:“何必呢?傻不傻呀!”
黎昂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女人,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无论是在鲁城的家中,还是燕都的公寓,怎么都这么自然地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呢?两人的过往画面不自觉地在黎昂脑中涌现,他从来没有过这么认真思考过男女关系。从鲁城的“顺其自然”,到现在不敢“轻举妄动”,都是他之前未曾经历过的情愫。
明明有过亲密关系,但他不敢挑明。明明她与自己无关,却做不到放任不管。明明她困于婚姻关系之中,她却一次次睡在他的床上。只是,他这次不能趁人之危,他开始在乎她的感受和情绪了。他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心和害怕到底是什么?不应该是鲁一坚守的那种爱情吧?自己不会这么没品,去爱一个已婚已育的中年妇女吧?
这些没有问题的答案,让黎昂很郁闷,他没有办法给出答案,更不敢轻易跟别人求助。看着床上睡着的可怜的女人,他只想她可以不再为任何事所烦恼,所伤害。有一个答案却呼之欲出了,这个满世界嚷嚷着跟他不熟的女人,他却是跟她再熟悉不过了。她那么简单,简单到十几年过着同样的生活,以至于他不用努力就看到她的全部过往。
窗外的雨驻了,黎昂走到窗边,突然觉得夜幕降临时,床上睡着一个女人,他心里无比的安心。仿佛是自己需要她,也仿佛自己被需要着。再回过头看着女人熟睡侧脸,还是睡着更时好看。因为醒来后,她总是眉心微蹙。的确,无论是被出轨,失业,还是失去父亲,都可以将她压得死死的。也许只有酒精能让她睡得如此踏实,也许只有睡着了她才能不再痛苦。
夜一点一点深了,黎昂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9:32PM。正在震动的女人的手机,他还是走到床边,轻拍这她的胳膊将谢晓唤醒。谢晓睁开眼睛,看到床头灯微弱的光和黎昂的脸。猛地从床上坐起,慌张地四处打量着卧室的陈设。黎昂递给她一杯水说:“你六哥不会把你卖了,慌什么慌?”
听到这话她安心了,接过杯子把水喝掉了。谢晓注意到手机再次震动,看清是许祖清的电话,她没有接听,只是问黎昂:“我睡了多久啊?”黎昂说:“6个小时是有的。”
谢晓双手轻拍自己的脸,又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些。随后就微蹙着眉心,对黎昂说:“我先回去了,今儿谢谢你。”站起来拿着手机带上眼镜,拎着包就往门口走。黎昂跟在其后说:“嗯,我送你下去。”谢晓边走,边叫了车。
谢晓到家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许祖清在厅里等她,老人和孩子已经睡了。见谢晓回来就问:“怎么也不接电话呢?家里人都惦记着呢。”尽管许祖清很不满她失联的一天,但也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谢晓淡淡地说:“你应该慢慢习惯我不接你电话,久而久之就不会再打了。”
许祖清冷眼看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谢晓冷眼回过去说:“就是你想的意思,咱们好聚好散,没必要干涉彼此的生活。”
许祖清试探地问:“不打算说说干什么去了吗?”
谢晓说:“跟朋友喝了个酒,又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就回来了。你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许祖清被她的如实交代说得不知如何继续谈话,于是自己走到冰箱边,拿出来一罐啤酒打开来喝了一口。用余光看着悠然地走回卧室,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的女人,既熟悉又陌生。他慢慢走回沙发上坐下,想着女儿下午问自己的问题:“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要离婚啊?”他当时回答女儿说:“少胡思乱想,好好学习,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管。”女儿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爸爸,如果妈妈不要你了,我要你。你不要害怕,就算你们离婚,我选你。”
被女儿这么坚定的选择,许祖清很感动,但同时又很担心。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孩子察觉了,而自己又怎么能辜负女儿呢?他需要找谢晓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关于离婚的具体细节了。他在想,谢晓之所以闭口不谈,除了岳父的过世之外,可能也是因为没有想好吧。但是,问题不被解决,彼此都不好受,况且影响的又不光是他们两个人。
浴室里的谢晓,舒服地睡了一觉之后,反而更加清醒。看见许祖清一个人在厅里,今晚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好好谈谈。其实,自己的诉求也很简单:好聚好散吧!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反而是很期待这次谈话契机。的确,不谋而合的二人,再也没有比这个潮湿的初秋夜晚,更适合为他们的婚姻落下一个完美的句点了。
谢晓换好睡衣,吹了吹头发,走出浴室。许祖清坐在单人位,喝着啤酒,刷着手机,等着她。谢晓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走向沙发,坐在许祖清旁边的三人位。她微笑着用自己的牛奶杯撞了一下许祖清的啤酒罐说:“来吧,领导,我敬你一个。”许祖清看着这样的谢晓,眼框有些微红,一眨眼眼泪掉下来了。忍不住用右手轻轻地拍了拍谢晓的头顶,女人散着头发,白净的脸上在对着自己笑。笑得很好看,仿佛比二十年前还要好看,笑得自己心疼眼辣,泪流满面。只见男人收回了手,双手捂面,擦了擦眼泪,端起啤酒说:“谢谢我的晓晓,干杯。”无尽的宠溺的目光,惹下了谢晓的一汪眼泪。
就这泪水的酒和牛奶的味道,原来是苦涩的。两个人二十年的默契竟然在,不用多说什么,就都吞进肚子里了。谢晓放下牛奶,在茶几的纸盒中抽出几张纸,递给了许祖清一把,自己留了一把说:“咱俩也太没出息了。”
许祖清也笑出声了,擦擦眼泪说:“没出息挺好,今天把眼泪哭干了,以后你就不许哭了。”
谢晓歪着头看着他说:“不怕你笑话,我之前还不停告诉自己说,这辈子都不要在你面前哭了。”说完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许祖清再一次拍了拍她的头说:“何必呢?傻不傻呀!”
谢晓忍不住了,突然坐在许祖清脚边的地上,趴在她的腿上痛快地哭了起来。许祖清抱着她,趴在她身上眼泪默默地流…不知道两人哭了多久,也哭累了,谢晓推了推男人,许祖清放开了她tຊ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谢晓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沙发上说:“你这次能在家多呆几天吗?”
许祖清点了点头说:“可以…”他巴不得呆的越久越好,再回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家了。
谢晓说:“哭够了,咱说点正事儿呗。”许祖清点了点头,谢晓就接着说:“我想了想,房子给你,存款和车子是我的。你不在燕都,有房子算投资吧。你自己要还贷款。”
许祖清打断她说:“不…都给你,我不需要这些。”
谢晓摇头说:“不要,我不想占你便宜,日子过成这样,我也有责任的。”
许祖清有点严肃地跟她说:“那个…下午的时候,晞晞说如果你不要我的话,她要我。”
谢晓听到这里,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许祖清,你不会在打晞晞的主意吧?我可是想着好聚好散的。”
许祖清拉着她的手,将人拽回到上沙发上坐下说:“你别激动,我不跟你抢。我想说的是,她察觉出咱们的问题了,还说要是离婚的话她会选我。我就是跟你说一下情况,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谢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不可能,我一手带大的闺女,怎么会选你呢?再说,就算她选你,你也没法照顾她啊?你又不在燕都,她也不可能跟你去鲁城啊!”
许祖清耐着性子说:“不要激动,放轻松,咱们慢慢说。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做家长的就得跟她沟通。我跟你说就是告诉你一声,不是我要跟你抢孩子,你得找个机会跟她沟通一下。”
谢晓听完许祖清的话,眼泪又下来了,抱怨着说:“你们姓许的都是白眼儿狼…”
许祖清连忙安抚道:“对...你说的都对,我们不好。”
谢晓说:“你不用哄我,我明天找她聊聊,呀估计她就是一时被你的表象给骗了。咱们周一就去民政局,做个备案。
许祖清点了点头说:“我听你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净身出户,罪有应得。晞晞的问题,咱再找她沟通一下,看看孩子是怎么想得。”
谢晓说:“既然说听我的,就不能让你净身出户,那肖凡蕊得怎么想我呀?”
许祖清气乐了说:“我的傻媳妇儿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她怎么想你,我是服了你了。”
谢晓锤了他一拳说:“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叫气节,你懂个屁。”
许祖清拍了拍谢晓的肩膀说:“话也说完了,哭也哭够了,咱回屋睡吧。”
谢晓一脸无奈地说:“睡觉啊?”许祖清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你害怕我对你怎么招吗?”
谢晓连忙解释说:“不是…我刚睡醒了,我下午睡了至少6个小时,现在也睡不着啊!”
许祖清说:“那怎么着,你怎么个指示?”说完许祖清又靠向沙发靠背了。
只见谢晓说:“你去睡吧,我看看车票,过节得回滨江。”
许祖清说:“你不睡我也睡不着啊?要不把电脑拿过来我跟你一起看看?”
谢晓想了想说:“算了,回屋吧!陪你躺会儿,我刷手机,你睡觉。”
达成一致后,两个人回到房间躺下了。许祖清满意地从谢晓的背后抱着她,踏踏实实地睡了这段时间最美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