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一次惨胜,退回到后方时,却看见一车车的尸体从城门拉出来。顾云殊眼皮不安地一跳,拉住一个士兵询问:“怎么回事?季医师呢?”士兵满脸哀切:“城中起了瘟疫,季医师她也染了疫病……死了!”顾云殊整个人都晃了晃。怎么会?明明离开时季云宛还好好的……惶然间,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凛冽的声音:“你说季云宛怎么了?”顾云殊愕然回头,就对上沈凌尘黑沉如水的双眸。他没看她,只盯着那个士兵问:“季云宛在哪儿?”
语毕,沈凌尘抬腿朝寺里走去。
顾云殊只感觉天地都在这一刻崩塌,地动山摇间,她失去了意识……
这一昏,就是整整三日。
醒来那天,顾云殊躺在灵栖寺的寮房里,几步外是忙前忙后的季云宛。
她撑着酸软的四肢,坐起身:“季医师,多谢。”
季云宛闻声看过来,笑意温婉:“这本就是医者该做的。”
“不过你伤的太重了,之后一段日子还是要卧床修养。”
顾云殊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看向周围。
没有沈凌尘的身影。
他是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
顾云殊眼神一黯,掐紧掌心逼着自己不去想:“季医师,师父……”
她声音一顿,想起沈凌尘不准自己再叫‘师父’的话,喉咙酸胀地哽了又哽。
“梵尘将我从天牢救出来这件事,圣上和裴璟川是什么反应?”
季云宛摇了摇头,也很诧异:“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这样也好,你和凌尘也算彻底脱离那个漩涡了。”
顾云殊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果然,七日后朝中来了人。
却不是来抓顾云殊的,而是找沈凌尘。
“东凌国屡屡侵扰漠北边境,命镇国大将军沈凌尘,带领崇武军出征漠北,抵御外敌!”
东凌国是马背上的民族,素来骁勇善战,这些年来攻下了不少国都,俨然有和大宣分庭抗礼的架势!
宣旨大臣见沈凌尘没反应,利诱道:“陛下还说,只要沈将军出征,过去的事就都一笔勾销!”
话说的好听,可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因为大宣无将可用!
顾云殊看向沈凌尘,就听他拒绝:“贫僧已入空门,朝堂之事与贫僧无关。”
随后便阖眼敲起了木鱼,明显就是在赶人。6
眼见着大臣面色愈发阴沉,顾云殊开了口:“我愿带领崇武军,出征漠北!”
她不想沈凌尘再和宣崇帝起冲突。
就算他再厉害,如今也只是一个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大臣有些犹豫。
沈凌尘却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季云宛也开口:“我也愿一同前往。”
沈凌尘手中的木鱼声才顿了顿,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
战事焦急,顾云殊第二日就率领崇武军出发了。
漠北苦寒,这场恶战整整持续了好几个月,打得东凌国败退回国界线,才得以休战。
营帐里。
顾云殊满身的伤,新旧叠加,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是瘦的快要撑不起盔甲。
“嘶!”
突然肩上一疼,顾云殊忍不住闷哼一声。
季云宛脸色凝重:“这道伤再砍得深一点,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顾云殊苍白一笑:“我终究还是不如师父,要是他在,这场仗不会打得这么艰难。”
大宣是赢了,可崇武军也战死了大半。
季云宛包扎的动作顿了顿,出口的话却是:“我知道你对凌尘的心思。”
顾云殊眼底全是慌张:“我听不懂你的话……”
季云宛不理她的否认,自顾说下去:“这些年我看着你从军、入朝堂,这些原本世俗认为女子做不到的,你都有勇气去做,怎么独独到了凌尘这里就退缩了呢?”
“顾虑太多只会让自己痛苦,人这一世不过百年,何苦为难自己?”
这些话顾云殊明白,可该和她说这些的,不该是季云宛。
她不是沈凌尘的未婚妻吗?为何要劝她勇敢?
顾云殊回头看她:“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我和你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云宛回答的不清不楚,顾云殊刚想继续问。
就听帐外传令兵来报:“将军!敌军突袭,如今已经攻破边城!”
顾云殊神色一凛,立马披上战甲:“整军出发!”
她掀开帐帘,就往外走。
“顾将军!”季云宛的声音响起。
顾云殊回头,就听她说:“平安回来。”
顾云殊重重颔首,就上了战场。
这一场仗,打了整整半月。
当又一次惨胜,退回到后方时,却看见一车车的尸体从城门拉出来。
顾云殊眼皮不安地一跳,拉住一个士兵询问:“怎么回事?季医师呢?”
士兵满脸哀切:“城中起了瘟疫,季医师她也染了疫病……死了!”
顾云殊整个人都晃了晃。
怎么会?明明离开时季云宛还好好的……
惶然间,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凛冽的声音:“你说季云宛怎么了?”
顾云殊愕然回头,就对上沈凌尘黑沉如水的双眸。
他没看她,只盯着那个士兵问:“季云宛在哪儿?”
士兵手指了个方向:“所有得瘟疫死的人都得拖去城外焚烧,季医师……也在那儿。”
闻言,沈凌尘转头就城外奔去。
顾云殊紧随而去,却根本追不上。
等赶到时,尸堆之上,烈火熊熊燃烧,黑烟滚滚。
而沈凌尘一身素白僧衣,正朝着火焰中走去!
赤红跳跃的火蛇,几乎要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