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蛋,笑道:“......晚上总听到窗外有些声音,闹得睡不深。倒是王妃如今快八个月了,孩子不闹您吧?”“不呢,”陆碧芯轻轻摇头,“这几日,我都睡得很好。”高氏略带迟疑,低头喝茶。梅氏放下茶盏,笑道:“孕后期总是辛苦些,王妃也不必害怕。王爷去军营时嘱咐了几位大夫,一切都要以您为先呢。哎哟,说起来,王爷去军营也有一段时间了,操练辛苦,妾身父亲刚好有差事前去,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王爷,也好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京。”
两张与两个南罗男人惟妙惟肖的画像跃然纸上,陈筱艾赞叹道:“没想到啊!大哥,您真是个人才!”
雷音卫拿着毛笔有点羞涩:“我小的时候,跟我们村里的老书生学过,到街上给人画像补贴家用。”
“大哥真是不得了,小时拿笔,长大握剑。”陈筱艾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赞道,“能人也!傅叶歌你给我学着点,你看你画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叶歌手里捏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鬼画符,闻言不服输道:“人各有所长!你不也是不会画吗!姑娘家更应该擅长这个才对,你哪里有资格说我嘛!”
“我拜托你,大少爷!我不会才是正确的,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啊?对我来讲笔墨纸砚可是很珍贵很难得的,要数着日子在用的,写字都不够用,怎么可能用来画像。”陈筱艾插着腰撇嘴,她和师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穷苦,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钱去买笔墨纸砚啊,能正经学得起这些的姑娘家家底绝对不薄的。
傅叶歌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什么,只能放缓声调说:“......那等回了金都,我拿几套好的送你就是了。”
陈筱艾警惕道:“要我拿什么换?”
“都说送你了!”傅叶歌气呼呼的转过头去,“话说你要这画像干嘛啊?”
“自有用处。”
陈筱艾撸起袖子,毫不在意地露出两边手臂的丑陋伤痕,她捏着两张画像来到南罗男人面前,一拉凳子一提裙子,大刀阔斧地坐下了,动作豪迈不羁,丝毫不顾及姑娘家仪态,吓得傅叶歌连忙扑过去将她衣裙整理好。
“两位能在南盛潜藏多年,肯定学会了如何跟我们打交道。我知道要撬开你们嘴巴不是一件容易事,虽然有的是法子,比如带你们回顺天府,只要嘴硬,严刑拷打少不了。你们二位觉得自己能受得了?”
何况这样的酷刑只能确保定罪,而不是真相大白,这并不是卓煜想要的结果。
“......我已经说了,我们叔侄二人只是来南盛云游而已。”受伤的南罗男人名叫苏达格,他闭着眼睛轻轻道。
“你、你们还打算屈打成招不成?”他的侄子苏尔语调略带哭腔。
陈筱艾一挑眉,突然笑眯眯地问苏尔:“小哥哥几岁呀?瞧着十分年轻呢。”
苏尔一愣,磕磕巴巴道:“十、十八岁......”
“哦——”陈筱艾拖长音调,“才十八岁而已,来南盛云游就是三四年,肯定很想家吧?”
苏尔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闭紧嘴巴不敢多说了。
“真可怜呢,我们南盛国最讲究阖家团圆,父母在不远游呢,不知道小哥哥的父母可健在啊?若是在,想必十分想念你呢。”陈筱艾面露遗憾,轻声叹息。
苏尔被她戳中思乡之心,咬着嘴唇流下眼泪来,旁边的苏达格睁开眼睛,盯着陈筱艾不放,问道:“......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陈筱艾朝他一笑,拿出那两张画像朝他们跟前一摆,笑道:“你们看,画得很像对吧?虽然还比不上顺天府师爷的手艺,但靠此认出你们来也是绰绰有余了。”
苏达格的脸色变了,紧盯着陈筱艾手掌画像。苏尔却懵懵懂懂,不懂得其中要害。
卓煜走过来,见陈筱艾献宝似的献上二人的画像,他明白过来陈筱艾的意思,对二人冷声道:“将画像做缉拿令,张贴在各大城门处,赏银百两。你们二人就算侥幸逃脱我手,也多的是人将你们送回来。你们既无法在南盛继续藏下去,也无法回去你们的故乡。你们无家可归,只能四处藏身,在异国他乡日复一日的苟延残喘下去。”
苏达格突然往前一爬,他咬着牙说:“我们没有犯事!你无权......”
“不,我有权。”卓煜冷眼看他,“你能与梅明峰的亲信吵起来,至少说明与他见过面,你说我将你们二人带到他跟前,他会有什么反应?”
梅明峰的反应?他恨不得卓煜现在就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苏尔还盯着的画像看,他轻声问陈筱艾:“我、我们,我和叔叔......不能回南罗了吗?”
他看起来不经世故,人也白净,即便潜藏在南盛多年,看起来也像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陈筱艾看了眼反应截然不同的苏达格,对苏尔说:“若你们不如实招来,我们会将你们带到金都关押起来,是生是死都是另一回事,你觉得你还能回故乡吗?”
她和卓煜一样,故意强调了“故乡”二字。
苏尔瞳孔剧震,他慌张地去抓苏达格,哭道:“叔叔、叔叔......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吧?我们真的不能回南罗了吗?你不是说等事情忙完就带我回家的吗?”
苏达格避开不答,他已没有早前的从容,看起来精疲力尽。
苏尔一看,哭得更大声了:“你骗我!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我好久好久没回家了,母亲在骆驼山峰等我,她说你会带我回家的!”
骆驼山峰?陈筱艾刚想问话,听到哭声的娜玉进门来,她看到苏达格和苏尔时一脸错愕,苏格达看到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张口结舌道:“......娜玉!你还活着?!”
“苏格达,苏尔......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苏尔看到她更加猛烈地哭起来,嘴里骂道:“娜玉!你这个妖女!就是因为你我们才会背井离乡,为什么你还活着!这不公平!”
娜玉一听顿时怒了,她扑上去揪住苏尔的衣领骂道:“你还有脸说!你父亲将我姐姐卖给大巫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来阻止!你这个懦弱无能的混蛋!我如今地步都是你们造成的,你父亲和大巫狼狈为奸,迫害族人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杀死大巫救下族人遭受追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就是个胆小鬼,从头到尾只知道哭!”
苏格达伸手去制止,出声劝道:“娜玉,别这样......苏尔还是个孩子。”
娜玉甩手就给了苏格达一个巴掌,她怒道:“他已经十八岁了!在南罗十岁就该握刀剑保护自己的家人了!苏尔如今还如此没用就是你们惯的,你与他的父亲一样昏聩!莎玉这样英勇的女孩儿怎么会生下这么无能的儿子,真为她感到羞愧!”
苏尔乍然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扑上去就要和娜玉拼命:“你不能这么说我母亲,你不能!”
娜玉尖叫道:“我能!我与她情同姐妹!当初她被迫嫁给你父亲,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想到上天对她如此残酷,竟然还赐给她你这样的儿子,她不该遭受这样的人生!”
苏尔伏地号啕大哭,嘴里念着母亲与父亲,苏格达不忍,多次上前抚慰都被推了回来,娜玉又对他冷眼相待,他深感无力,抵着tຊ额头深深的叹气。
这一遭来得突然,卓煜揽着陈筱艾后退几步以免遭受波折,又叫其他人不要上前阻止,娜玉宣泄完了,坐在一旁开始抹泪抽泣。
苏格达欲言又止,他的神情突然开始生活起来,不像一开始一脸无所畏惧的死气沉沉,他轻轻问娜玉:“你这几年还好吗?”
娜玉一甩手:“不死就是万幸了。”
“抱歉......当初无法给你帮助,大巫一死,很多人都乱了,首领他又盯得太紧,我想要帮助你......也无能为力。”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闹大了,南盛皇室参与其中,我们几个早已无法全身而退,等死罢了!”娜玉掩面哭道,“你们还来得及跟家人道别,我什么都没有!姐姐的墓前多少年没去洒扫了,我在骆驼山峰的家还在吗?老天知道我有多想念家!可是我只能当个孤魂野鬼,再也无法回去故乡了!”
说着她哭声越大,凄楚之意引人泪下。
苏格达面带心疼不忍,多次伸手过去都自己缩了回来。过了许久他在娜玉与苏尔达哭声中,像是下定决心般问:“......我们还有活路吗?”
陈筱艾精神一震,连忙道:“当然有!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大人敢担保,能送你们会故乡。”
说完像是求证一般回头看卓煜。
卓煜倒不想把话说得那么圆满,但也没纠正陈筱艾,只拿手掌盖住她的脸示意她闭嘴:“酌情处理。得看你们手里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证据。是谁到南罗与你们联系并私下研究秘药,我要知情人的名单与证据,一个不落。”卓煜道,“又是谁支持你们到南盛以云游之名投药害人,若有关于城南军营的投药线索,我可保他无虞。”
娜玉犹豫道:“我对城南军营不了解......但是梅明峰与我一起时,我曾留下他与我往来,标有他署名的信件。还有他给我安排住处时给的丫头婆子,都可以当人证。”
“很好。”卓煜点头,看向苏格达叔侄,“我不信单单他一个兵部侍郎能有这样的本事,你们呢?”
苏格达犹豫再三,娜玉见他拖沓,柔声劝道:“我总想着咱们一起在骆驼山峰看日出日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一天。”
随后,苏格达交出一些信件,卓煜与傅叶歌凑在一起再三查阅,两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来。
陈筱艾眼尖,她在信件结尾处看到一抹属于平王的红色印章,撇开头就当没看到。
石信飞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只说都安排好了。卓煜一点头,问陈筱艾:“身上还有晕药吗?”
陈筱艾将身上的晕药都交出去,想了想对卓煜说,“大人你们赶时间吗?”
卓煜有点犹豫,陈筱艾也不勉强,只说道:“等到大吉镇,稍微停留一会就好,有东西要给大人。”
卓煜应下,将晕药喂给南罗人吃下,以防中途他们设法逃跑。娜玉身为人证,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原本她乞求不要带上小曹子,但小曹子是这一切的源头之一,卓煜需要他作证,因此拒绝了娜玉的请求。
陈筱艾也无法,安慰了好一阵子的小曹子,将他和娜玉一起送进马车里。
“事已至此,相信小侯爷吧。”陈筱艾劝慰娜玉,娜玉也只能抱着小曹子,含泪点头。
众人一行回了大吉镇,卓煜应陈筱艾要求略做休息,陈筱艾小跑着去了药房,配了几味药,全都放进随手从小摊贩里买来的小荷包里,给卓煜一行人都分了,嘱咐道:“提神醒脑用的,还能避蚊虫,若遇上蛇虫就烧了,也有驱赶的作用。”
陈筱艾知道他们要连夜赶路,就算休息也只能在半道上随意应付,有了这个,露宿外面也能方便不少。
石信飞几人感激地接过,这些东西虽常用,但他们男人五大三粗的,任务紧急一时也顾不上。一位兄弟守夜时就被蚊虫咬得起热了,正是需要的时候。
卓煜也接了,挂在腰带上。
傅叶歌跟小狗似的不停嗅:“你这个怪好闻的,是不是还放了薄荷?”
“就你鼻子灵。”
卓煜留下两名雷音卫,让他们护送陈筱艾回平王府,他们几人轻装上阵,骑上快马,傅叶歌弯身对陈筱艾笑道:“等完事回金都,我和煜哥带你吃酒去。”
卓煜拉着马绳,闻言点头。
“喝酒我不擅长,咱们能吃肉吗?”陈筱艾满怀期待。
卓煜调转马头,问:“喜欢鹿肉吗?”
“喜欢喜欢。”只要是肉她都喜欢。
“我知道了。”
卓煜没有多说,调转马头,轻喝一声,几人趁着月色,赶着马车,快速融进黑夜里。
陈筱艾也没有耽搁,她怕待在大吉镇节外生枝,跟着两个雷音卫连夜赶回了金都,一路倒也顺畅,陆碧芯提前安排好人在城门口接应,换了马车后,雷音卫坚持送他们到平王府后门。
天刚蒙蒙亮,杨妈妈带着人过来接陈筱艾,到了后宅,又命人端来热水,取来干净的衣物:“姑娘快去洗洗吧,这一路辛苦,衣服都脏成这样了,哎呀这袖子上怎么还有血......”
陈筱艾也感觉疲累,一路虽然有雷音卫在,但她不敢多睡,闻言道:“是别人的,妈妈不必担心。有吃的没有?可把我给饿扁了。”
“有的有的,我一直让人热着炉灶呢,等会就送过来了,你吃完也歇息歇息,王妃担心你一夜了,一直睡不着,今天估计得晚起呢。”
杨妈妈唠唠叨叨的,见陈筱艾脱下衣服便随手收了,隔着屏风看见陈筱艾若隐若现的身体,愣了一下,接着细细观察后,笑道,“还是晨妃娘娘会养人,身边的蔓琪和苏歆虽是丫头,但都是不俗的,放到外面当个正头娘子也是使得。原先觉着你年纪小不显,如今看你也是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陈筱艾险些在浴桶里滑了一跤,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有些羞臊,她这几个月来在宫里好吃好喝好睡的,晨妃没事就爱投喂她,更不用出去风吹日晒雨淋,不仅个子长了一些,皮肤逐渐变白皙不说,连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望的女性柔美之处也得到一些可喜发展......上衣围度变窄了,她颇感不适应。
杨妈妈见她无语,便知她羞涩,她慈祥地笑道:“你年纪小,还有得长呢,穿小了可不舒服,对身体也不好,我拿荷香的衣服给你。”
陈筱艾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水熏的,她在浴桶里只露出半张小脸来,小声道:“谢谢妈妈......”
杨妈妈心生怜爱,叹道:“别嫌妈妈话多,你啊,没有脸上这胎记该多好。”
陈筱艾看着水中漫开的一点点桃色,只笑道:“无事。”
沐浴完,又吃了些东西。杨妈妈叫人准备了陈筱艾心心念念的小馄饨,个头大,肉汁饱满,汤味又浓又鲜,两碗下去直呼过瘾。
吃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来到东苑正屋,陆碧芯正在镜前梳妆。
见陈筱艾平安回来,陆碧芯十分欢喜,连忙让她坐下说话。屋外婆子进来回话说两位侧夫人过来请安了。
陈筱艾见状也没有废话,将高氏暗中安排曹姥姥谋害梅氏,以及囚禁小曹子打算伤害她腹中胎儿两件事全盘托出。
陆碧芯抱着肚子完整听完,中间一句疑问都没有。陈筱艾喊她,她仿佛如梦初醒般,下意识地想要笑一下,但她的嘴角仿佛如千金重,怎么都无法提起来。
杨妈妈揉搓着她的肩膀,心里十分后怕,劝道:“我多次劝您,您就是心善,凡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如今该知道那高氏蛇蝎心肠,竟然对无辜幼子下手!梅氏多谨慎的一个人啊,都被她暗害了去......若不是陈姑娘来了,高氏佛口蛇心,您该如何是好啊......”
“.......我之前就觉得梅氏高傲,与她话不投机,不和也罢。而自我嫁进王府来,高氏对我亲近有加,打理王府上下更是多有她帮助,就像是一个得力的姐姐一般......母亲说她生有长子并有两个女儿,该有的尊贵也都有了,自是不会和我再争什么。我有孕后她更是忙里忙外,都说她是个厚道人,我没想到......”陆碧芯愣愣道,神色十分黯然。
“王妃,这并不冲突。”陈筱艾说道,“我对你好,以及我想要害你,这是两件事。或许她一开始是真的想要讨好你的,你毕竟是王妃,是后宅里的主人。但就像要害梅氏的双生儿一样,她同样不想让你生下孩子,那是王爷的嫡子,是未来的世子,这关系到她最重要的利益之处。”
“她能够安排曹姥姥对双生子不利,又tຊ留着小曹子企图谋害你再嫁祸给梅氏,这几年里的筹谋就该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陈筱艾认真道,“她并不是您口中的那个厚道人。”
陆碧芯掉下眼泪来,她掩面哭泣了一会,婆子又来回话,说是高氏在问王妃是不是不舒坦,要不要请大夫来。
陈筱艾看着陆碧芯小声抽泣了一会,叫荷香帮她重新梳妆打扮。因着是孕期,妆容不好过艳,但陆碧芯却主动要了胭脂,点在唇瓣上。
正堂里,高氏和梅氏各坐一边。高氏容貌略带憔悴,梅氏姿色却远胜以往,眉角眼梢中得意满满,一派喜色。
见陆碧芯姗姗来迟,二人起身行礼请安,落座后高氏见陆碧芯神情平淡,语带关心道:“王妃昨晚睡得不好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妾身那有上好的安眠香薰,王妃可要用些?”
杨妈妈硬邦邦的拒绝了:“多谢夫人好意,太医说王妃不可随意使用香料。”
高氏一顿,略带尴尬道:“是妾身考虑不周了。”
陆碧芯仔细端详高氏神色,高氏习惯她平时亲近宽厚的姿态,此时却不由得感觉心里发蹙,就听陆碧芯问道:“昨晚睡得不好吗?你脸色不太好呢。”
高氏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蛋,笑道:“......晚上总听到窗外有些声音,闹得睡不深。倒是王妃如今快八个月了,孩子不闹您吧?”
“不呢,”陆碧芯轻轻摇头,“这几日,我都睡得很好。”
高氏略带迟疑,低头喝茶。
梅氏放下茶盏,笑道:“孕后期总是辛苦些,王妃也不必害怕。王爷去军营时嘱咐了几位大夫,一切都要以您为先呢。哎哟,说起来,王爷去军营也有一段时间了,操练辛苦,妾身父亲刚好有差事前去,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王爷,也好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京。”
“梅大人因差事常来往金都与军营,替王爷办了不少事,想来也是你的一份功劳。”陆碧芯笑着对梅氏说,“王爷念着你的好呢。”
梅氏款款起身道:“王妃过奖了,妾身是王爷的人,与父亲一心一意为王爷着想考虑都是应该的,不敢擅自论功。且别的妾身不懂,但妾身父亲与王爷志趣相同,多有相谈,想来王爷差事都是稳妥的,也算是尽了妾身的一番心了。”
嘴上虽是恭敬,但梅氏却明晃晃地看了高氏一眼,眼带骄矜与不屑。
陆碧芯知道,梅氏自持嫡出身份,一直看不起庶出的高氏。
高氏的出身其实不算低,但因家中一直没有兄弟出仕,且她家是二房,既不占长也不出色,父亲甚至还有啃老的嫌疑在,因此虽为平王侧妃,且有生育儿女,但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称心过。
陆碧芯突然想起来,自她嫁进平王府这几年来,除了去看望儿子女儿,平王基本不在高氏房里留宿了。
平王不在意,高氏不说,梅氏冷眼,而她身为王妃,也并没有起到一个好作用。
高氏面对她的笑容,或许就从未真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