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方姨娘立刻起身往外走,头都不带回的,萧姨娘却依依不舍地挽住了容束的胳膊,“老爷,如今虽是晚丫头理事,可妾身到底也管了内院多年,有什么大事,不如让妾也听听,兴许还能出些主意。”没等容束开口,容晚玉斩钉截铁道:“事关父亲官运,还请姨娘暂避。”官运二字入耳,容束瞬间收起了怜惜之心,抽出自己的胳膊,“你怀着身孕,还是多休息为好,先回房吧,让沁丫头陪着你。”萧姨娘暗中咬牙,只能起身作别,出门后左顾右盼,还想在门口偷听,却被方姨娘喊住。
澧朝曾出过不止一任女帝,因此民风还算开放,除了科举限男子参加,女子出行乃至做生意都很常见。
迟不归看向容晚玉的目光丝毫不带惊讶,作为容府的门客,他自然知晓此番容府上下出行寒山寺,只是没想到在这时候碰见容晚玉。
“还得是迟兄,人脉广阔,随意逛逛竟也能认得东家。”一旁的年轻公子拱手作揖,朗声言明身份,“小生姓江,名言,澧江水,君子言。是迟兄的同窗。敢问东家芳名?”
江言,容晚玉回礼,心里却念出了他的真名,姜询——澧朝四皇子。
前世生前容晚玉没见过天家子弟,死后在迟不归身边一年,见遍了所谓的皇亲国戚,国之栋梁。
只是那时候的姜询,已经成为了九五至尊,年岁也更长,不复眼前的疏朗,不怒自威。
“小女姓容。既是迟先生的同窗,公子若有钟意的,也可随意挑选。”容晚玉示意佩儿去告知花掌柜留货。
花掌柜闻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将摊子交给手下人,提着货单,一路小跑过来,“见过大小姐,咱们花容阁的货都在单子上了,请大小姐过目。”
这上面的东西容晚玉无一不知,转手将单子递给姜询,“江公子和迟先生可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若不知怎么选,可让掌柜的介绍一番。”
“常年劳作,冬季生疮,可有好物?”迟不归未看单子,也不瞧掌柜,而是看着容晚玉开口,“不赠佳人,赠家母。”
姜询看了看迟不归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再打趣,凑上前道:“我也无佳人可赠。也想给家母挑一些。”
迟不归的母亲,容晚玉未见过真人,只见过供奉在府的牌位。
想着他的出身,由母亲一人带大,那位夫人定然吃了不少苦,容晚玉当真仔细挑选一番,给两人介绍了不同的货品。
“这一份予迟先生,外敷用,手面皆可顾,可缓冬皴。最好再辅以汤剂调理,回府后,我再写下方子予先生。”
说完又转头给姜询介绍,“这份tຊ是江公子的,重调理内里,养肤平皱,用料都是极上乘的。”
姜询将他和迟不归的两相对比,挑了挑眉,笑言:“容小姐莫不是和迟兄更熟些,给他介绍的皆为物美价廉的,给我便是挑着价贵的?”
“物之所用,不看价格高低,而在于适宜二字。”容晚玉答得从容有度,“何况江公子出身不凡,若择平价之物,怕是令堂用着也不心安。”
定完货,容晚玉不再逗留,与两人告辞,“小女今日是陪家中弟妹而出,便不多耽搁先生和江公子好兴。”
待容晚玉和佩儿离开,花掌柜笑得一团和气成了两单大生意,特别是江姓公子,一口气几乎包揽了花容阁所有货品。
复归清静,姜询眼里有些玩味,“迟兄,刚刚那是名震京城的容府大小姐么?”
“嗯。”迟不归等来自己那份馄饨,舀一勺入口。
“这可和传闻不大一致啊。”姜询搅动着自己碗里的馄饨,“适才的容小姐举止有度,言之有物,当真是名门淑女之风。”
“你自己在京城中传闻又如何?”迟不归和姜询似乎关系匪浅,哪怕知晓他的皇子身份,也随口就怼,“江兄何时也人云亦云了?”
被怼的姜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拍腿大笑,“迟兄教训的是,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见迟兄帮人说话呢。看来,这容小姐跟本公子一般,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啊。”
迟不归吃相斯文,速度却快,几口吃下碗里的馄饨,放下铜板,“我再去花容阁给你买一罐薄面膏。”
“诶你等等我,我怎么没看见刚刚那单子上有什么薄面膏?什么功效?”姜询摸了半天,没有铜板,留下一角银子,“真抠门啊迟不归,也不帮我把钱给了。”
“我穷,买不起贵东西。”迟不归摆摆手,也并非往花容阁的摊位走,“薄面膏,专治厚颜无耻。”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花掌柜从摊位前抬头来,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才折返寻容晚玉而去。
“那两位公子吃了碗馄饨便走了,送货的位置,迟公子留的是容府,江公子说是三日后,差人到店里拿。”花掌柜顿了顿,“那江公子几乎将咱们铺里有的都选了一遍。”
“嗯,迟先生那份你不用管,我亲自调制送去。至于江公子那份,务必一样样过目,不可有瑕疵之物。”容晚玉轻声嘱咐下去,一旁秋扇丹桂抱着的两个娃娃都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回程的路上,容晚玉再看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的玄衣人便多了份谨慎,见到姜询便明白,这些全是皇家的暗卫。
前世的冬月庙会,她因为落水后大病一场,并没有出府同行,当时萧姨娘安排,也没有选择有嫡妻牌位在的寒山寺,自然不知晓今年冬月,皇家的人没去护国寺,而来了寒山寺。
回到厢房,容晚玉第一时间就去寻容束。
敲房门半晌后,才有人来开门。
容束坐主位,左手坐着给他捶腿的方姨娘,右手坐着笑容未尽的萧姨娘,颇有齐人之福。
“咳,晚丫头来,有什么事?”容束不大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容晚玉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女儿有要事与父亲商议,还请两位姨娘暂避。”
一听这话,方姨娘立刻起身往外走,头都不带回的,萧姨娘却依依不舍地挽住了容束的胳膊,“老爷,如今虽是晚丫头理事,可妾身到底也管了内院多年,有什么大事,不如让妾也听听,兴许还能出些主意。”
没等容束开口,容晚玉斩钉截铁道:“事关父亲官运,还请姨娘暂避。”
官运二字入耳,容束瞬间收起了怜惜之心,抽出自己的胳膊,“你怀着身孕,还是多休息为好,先回房吧,让沁丫头陪着你。”
萧姨娘暗中咬牙,只能起身作别,出门后左顾右盼,还想在门口偷听,却被方姨娘喊住。
“萧姐姐怎得还在这儿,可是身子重不便?让妹妹扶着姐姐回去吧。”
待屋外清静了,容晚玉才将刚刚的发现相告。
“父亲,东厢房的贵人,女儿知晓身份了。”
她未宣之于口,而是抬手指了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