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生她,她如何能活到现在,还能风风光光办生辰宴?”邬氏看向姜昭妤,“你和平南侯府断不断得了这关系不能你说了算,得我说了算。”姜昭妤放开长公主,站到了最前面,她不能一直躲在阿父阿母身后,她们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了她已经让了又让。身后长公主等人担心地唤她一声,并看着她。“如今我也该唤你一声姑母了,你怀胎十月生下我,这份生恩可断指来还,我母亲养我、教我十六年,无以为报。”“满满,你要干什么。”长公主上前拉着她,姜昭妤手中有一把不知何时拿到的匕首。
润国公府,褚瑾熠的书房内。
无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还推了推无影,让他去问问褚瑾熠到底去不去长公主府。
无影瞪着他:你怎么不去?
褚瑾熠无暇顾及底下三人的小动作,看着手里之前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想着余氏说的话,一时竟难以下定决心,今日去还是不去。
今日是姜昭妤生辰,长公主打算在这日就为姜昭妤定亲,定亲的对象自然是许铭儒。
余氏可没空管自己的儿子,一早就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里热闹极了,都阳城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长公主也很是高兴,这么多年的心愿今日终于要达成了,日后她便可以听到满满叫她一声母亲了。
姜昭妤也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邬淳溪也改了口,从表姐换成了姐姐。今日一过,姜昭妤也是靖国公府大房的孩子了。
“姐姐,姐姐。”邬淳溪靠在姜昭妤身上,连叫了几声,姜昭妤也极为耐心地答应。
而靖国公府那边,靖国公坐在首位,听着邬家几位长辈的抱怨,说是姜昭妤过继就应该改成邬姓,而不是还姓姜。
“你们这一房有子嗣,本来也用不着过继孩子,不过过继个女娃也没什么,可这不改姓就写进族谱里,不合规矩。”
“规矩就是人定的,这事我与长公主自有思量,几位叔伯不用担心。”
他们虽是占了个长辈的名头,但靖国公才是邬氏一族的当家人,听闻靖国公不可置疑的语气后,也就没再说什么。
“公爷,姑奶奶来了,去了长公主府。”
她怎么来了?靖国公急忙起身往长公主府那边去,长公主早就吩咐了长公主府的门房不让平南侯府的人入门,她是如何进去的?
“她是从靖国公府门口进来的,从内门过去的。”见靖国公脸色不愉,小厮又说,“门房的人不敢真的拦着,毕竟她是府上的姑奶奶。”
长公主府的人见到邬氏后,急忙拦着她,不让她进以竹斋,哪知邬氏直接闹了起来。
“让姜昭妤出来见我。”邬氏身上有诰命,即使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也不敢真的伤了她。
“平南侯夫人请回吧,今日我家姑娘生辰并没邀请平南侯夫人。”
“你家姑娘?我辛苦生下的孩子成了你家姑娘了?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这般夺人孩儿吧?”
长公主府的管事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若她不是平南侯夫人,他早就开骂了。
邬氏故意闹出的动静,里面的人自然听见了,刚才还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夫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都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笑意不改,看向桑梅,桑梅立即点头,往姜昭妤那边去了,吩咐了一圈这边伺候的人,让她们守好此处。
见长公主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
她们也想看看这平南侯夫人是不是疯了,还有脸跑到长公主府来闹,难不成以为她们不知道她做下的那些事?
“平南侯夫人这是失心疯了吗?在这儿疯言疯语。”
本就黑着脸的邬氏听了长公主这话,脸都能滴出水来:“长公主故意这般说,好趁机抢走我的女儿吗?”
长公主不屑地笑了笑:“满满自小就在本宫身边长大,何来抢走一说?况且过继满满也是你母亲的遗愿。”
“原来也是邬老夫人的遗愿。”
“是啊,平南侯夫人做了什么?她的亲生母亲都要让长公主过继姜姑娘?”
“怕是做了许多过分的事,邬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邬氏听着她们的话,怒气冲冲,可又反驳不了,那边靖国公已经赶到了,命人将邬氏给押出府。
“大哥,我是你的亲妹妹,你就这么狠心对我吗?”邬氏不依不饶甩开下人,声泪俱下控诉靖国公,一时间,她竟然成了那极为可怜之人。
“不必费那些口舌之争,我们去刑部与大理寺说清楚,让他们查清楚。”
邬氏看向靖国公的眼神有一丝害怕,他们知道了?都知道了?
随即邬氏就想明白了,这么多年那事都没说出来,定是为了靖国公府和邬氏一族的名声考虑。
她的大哥身上背负着靖国公府和邬氏一族的重任,自然不会将事情捅到刑部和大理寺去。
“把她给我赶出去,之前的账和今日的账,等满满生辰后本宫再与你一起算。”长公主发话了,府上的人自然照办。
“姜昭妤呢?让姜昭妤出来,别以为她将平南侯府送的东西送回去了,就能与平南侯府断干净了。”邬氏心中不忿,这岂能是她说断就能断的,“长公主的教养就是教人贪图富贵,忘记生恩吗?”
说着,邬氏流下了眼泪,长公主气笑,好,好得很呐,这般会做戏,不如送去戏班子唱戏。
今日来府上的儿郎们早已经闻声出来看热闹了,邬氏见人多,更是声声诉苦,这些年心中如何委屈,今日还要被逼着将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送与长公主和靖国公二人。
许铭儒也在这里头,看着邬氏流下的泪和长公主与靖国公的冷漠,心中一丝存疑,难不成之前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姜姑娘当真是背弃生母之人?
“生而未养,平南侯夫人倒还不如不生下我。”
姜昭妤走了出来,桑枝与新绿她们跟在她身后,桑枝满眼歉意,实在是她们守不住姑娘。
“满满,你出来做什么?”
长公主满是心疼,姜昭妤脸上带笑:“母亲放心,我无事。”
站在那儿的邬氏被这一幕以及姜昭妤的这一声母亲刺痛了眼和耳朵,她才是姜昭妤的母亲,凭什么这般叫别人,凭什么?
再一看长公主身后的那些人都用鄙夷、嘲笑的眼神看着自己,邬氏怒火中烧,她是平南侯夫人,是堂堂三品诰命夫人,她们没资格这样看她。
房妈妈察觉邬氏神色不对,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喊了喊她,邬氏这才神色清明了一些。
“你生下满满后可有管过?满月的孩子啊,那哭声还不如刚出生的小猫。”蒋氏质问邬氏,“后来母亲让你将满满接回去,你是如何做的?你眼中只有你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如今有什么资格说满满?”
“你们不知道我的难处,凭什么责怪我,娘家是靠山,你们就不能替我想想吗?”邬氏红了眼,“你们只知道怪我。”
“若我没生她,她如何能活到现在,还能风风光光办生辰宴?”邬氏看向姜昭妤,“你和平南侯府断不断得了这关系不能你说了算,得我说了算。”
姜昭妤放开长公主,站到了最前面,她不能一直躲在阿父阿母身后,她们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了她已经让了又让。
身后长公主等人担心地唤她一声,并看着她。
“如今我也该唤你一声姑母了,你怀胎十月生下我,这份生恩可断指来还,我母亲养我、教我十六年,无以为报。”
“满满,你要干什么。”
长公主上前拉着她,姜昭妤手中有一把不知何时拿到的匕首。
“满满,你不能做傻事,为这样的人不值得。”褚知晗和邬淳溪也上前拉着她,“姐姐。”
姜昭妤摇摇头,拂开她们的手,朝着邬氏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邬氏看着她手拿着匕首,神色清冷,有些害怕地往后退,房妈妈等人也挡在前面。
“你……你要……做什么?”邬氏颤抖着问,“弑母可是绞杀的大罪。”
“我当然知道弑母是绞杀的大罪。”
姜昭妤冷冷地看着她,这一眼,让邬氏想起了邬老夫人生气的样子,邬氏踩着自己的裙摆,摔坐在了地上,即使房妈妈拉她,也两腿发软,站不起来。
“我这是要还你的生恩。”
姜昭妤停下脚步,举起匕首。
“满满!”
邬承钰快步走在最前面,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姜昭妤已经举起匕首刺向自己。
“满满!”长公主和靖国公跑到她身边,“你这个傻孩子。”
“快,快请御医过来。”蒋氏和凌氏也被吓得不轻,急忙让人去请御医,其余人也吓了好大一跳。
特别是邬氏,软在房妈妈身上,久久没说出话来,只麻木地看着姜昭妤的血从身上渗了出来。
“生我之恩可够了?”姜昭妤异常冷静,“若是不够,我再还。”
“不……不,我没想你这样。”邬氏头摇得如孩童玩的拨浪鼓一般,头上的发簪也凌乱地斜挂在头上,“我只是想……”
“想一辈子用生恩拿捏着我?让我断,断不了,还,还不起,对吗?”姜昭妤嘴唇苍白,将匕首再次举起放在脖颈上。
“从我记事起,你从未关心过我,问过我,你的笑从未分半点给我。七岁那年我去平南侯府,我听到你与姜清曼说,我是个丧门星,你没有过我这个女儿,从那一刻,我恨极了你。”
“我也不想让你做我母亲,我日日夜夜祈求神明,第二日一起来我就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可神明听不见,神明她听不见我的声声祈求,不肯……不肯给我换个母亲。”
姜昭妤摇摇欲坠,脖颈上也沾了血,长公主痛心不已,可也不敢轻举妄动,靖国公摆摆手让邬承钰轻轻走到姜昭妤身后。
“你生下我却嫌弃我,你当初就该一把把我掐死,不该留我在世间,你厌恶我,我恨你。”
“你以为我不想掐死你吗?”邬氏全然没有往日贵夫人的模样,倒像是疯魔了一般,“我看着你就想起你祖母趁我怀你时,给你父亲纳妾,那贱人还生下了儿子。”
“平南侯夫人莫不是有病吧,就因为这个厌恶自己的亲生女儿?”
“谁说不是呢。”
众人都摇头,对邬氏此举更是看不上,本就喜欢姜昭妤的余氏对她更是怜惜,这邬氏不配做母亲。
“那我今日,将这些统统都还给你。”姜昭妤将匕首高高举起。
“满满不可。”
“姐姐。”
“姑娘。”
新绿和碧青两个丫头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们姑娘心里的苦楚她们是知道的。白日在人前还好,夜里却独自在内室时却常常叹气。
这世间恶人如此之多,为何要独独这般折磨姑娘?让姑娘摊上这样的母亲呢?
姜昭妤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就这样算了,下辈子再来,一定要和长公主做真正的母女。
“满满。”长公主瘫软在靖国公身上,“你快救满满呀。”
身后的邬承钰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谁都没有料到今日好好的生辰宴会闹得这般地步。
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茶盏,打在姜昭妤手上,姜昭妤吃痛,匕首落在了地上,姜昭妤终是坚持不住,身子往后倒。
邬承钰几步上前张开双手,接住了倒下来的姜昭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