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的动静来得比孟缱预料之内的还要快。当晚春香伺候她沐浴更衣,放下帷幔后刚要安寝,就听得窗柩那里传来隐约的动静声响。侍卫百里战场上真枪实战厮杀出来的本领用来给他飞檐走壁送信,孟缱好笑之余,又觉得心塞。——明日丑时,醉香楼水云间,静待卿至——江珩短短一句话,让手中的纸笺瞬间变得有千斤重。她心神微微不稳,呼吸也觉得不顺畅起来。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口,挪不动、移不开。
姐弟俩刚安静没一会,厨房那边的膳食已经备好,
丫鬟们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一端上桌。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郑栩泽上来就是三碗饭起步,至于肉食和素菜就更多了。
孟缱瞧着他的吃相,看着这比往常增了一倍的饭量,忍不住问道:“军营中的人……都像你这般能吃吗?”
郑栩泽嘴里嚼着红烧肉,含糊道:“武试打仗都是力气活,不吃饱怎么行。”
孟缱夹了一筷子香酥焖肉放到他的盘子里,“好好好,你多吃点。”
三碗米饭、将近整整一盘红烧肉还有一盅老鸭汤进了肚,
郑栩泽终于是有了饱意。
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郑栩泽没忘记正事。
“阿姐,你对世子……是怎么想的?”
“寻常女子要是得知有一如此英姿出众的男子爱慕自己,早就欣喜若狂了;怎么你看上去就那么跟人不一样啊?”
孟缱星眸微闪,潋滟的光彩在黑夜中越发生动明艳,
“你也说了那是寻常女子,你阿姐是寻常人吗?”
郑栩泽微顿,继而摇头。
“那不就得了。”
郑栩泽觉得自己没太明白,
“世子今日能这么问,定然就是要有所行动了。”
“阿姐,若是世子追求你,你会同意吗?”
孟缱眼睫微颤,视线左右飘忽了一瞬,“没影的事别乱说。”
“千真万确,世子绝对是这个意思。”
郑栩泽急了,“阿姐,你若是不喜欢,我明儿个就和世子直说,省得你烦恼了。”
孟缱轻轻幽叹了声,未置可否。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郑栩泽贼兮兮的探过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姐,你对世子也不是丝毫感觉没有是不是?”
孟缱轻笑了下,没有言语。
“阿姐,你若是真与世子两人互相喜欢,就可千万别错过才是。”
孟缱见他一本正经的、仿佛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予自己经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说话的语气,好似你于这方面多有见解经验似的?”
郑栩泽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更为严肃的板着脸,“阿姐,我认真的。”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世子那般心性,若是真动了心动了情,那必定就是认定认准,至死不变。”
孟缱对郑栩泽的这话倒是十分赞同。
“不错,他那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若是得他真心,自然便能得其所有。”
郑栩泽眼神不住的往孟缱脸上瞟,“阿姐,虽说士农工商,但咱们的巨富身家都是凭自己本事赚来的,每一笔钱都来历清白问心无愧,所以我从来没因为自己出身商贾人家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我希望阿姐你,也能如此,并且一直如此。”
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孟缱欣慰之余,又有些辛酸。
欣慰于弟弟的懂事与贴心;
辛酸于任谁都明白他们之间的天隔之别。
——
江珩的动静来得比孟缱预料之内的还要快。
当晚春香伺候她沐浴更衣,放下帷幔后刚要安寝,就听得窗柩那里传来隐约的动静声响。
侍卫百里战场上真枪实战厮杀出来的本领用来给他飞檐走壁送信,孟缱好笑之余,又觉得心塞。
——
明日丑时,醉香楼水云间,静待卿至——江珩
短短一句话,让手中的纸笺瞬间变得有千斤重。
她心神微微不稳,呼吸也觉得不顺畅起来。
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口,
挪不动、移不开。
不该的,
不应该这般的。
她无力的瘫坐于茶案边,连续一饮而尽了三杯茶水,企图让自己静心清醒,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视线微移,再次落到那方纸笺上,
该怎么办……才好呢?
——
一夜未眠,
第二天郑栩泽一个人用得早饭,问就是他姐昨晚没睡好,如今正睡着起不来。
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郑栩泽就没多想,吃完早饭和往常一样去军营点卯。
春香是孟缱最贴身带着的丫鬟,也是最紧要的心腹,
孟缱没瞒过这丫头自己的任何事,包括和江珩的这遭。
听自家姑娘说完前因后果,春香的柳叶眉都要蹙到一起了。
“姑娘,您可要慎重三思。”
孟缱如今脑子正乱,也急需个知心人给自己理理,“你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姑娘可别一时冲动感情用事,便什么都不顾了。”
“奴婢也知江小侯爷人品贵重龙章凤姿,实乃当世英杰。”
“姑娘动心欢喜,都属正常;可真盘算起来,世家的门,以孟家和姑娘的名声,您不是进不得,而是若要进,便要折断您至今长成的所有羽翼。”
只最后的一句,孟缱便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神都被震得颤了一颤。
“彼时,姑娘觉得您还是您吗?”
孟缱真觉得春香不愧是自幼跟着她形影不离了十数年的人,说得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她心底最大的顾虑。
春香:“言以至此,姑娘可还要去见小侯爷?”
孟缱摆弄着那张江珩着人送来的纸笺,“自然是要去的。”
“什么事都不能以逃避去解决问题。”
春香仍不放心,“那您……”
“放心。”孟缱拍了拍这小丫头,“不管他要说什么做什么,我自都能应付。”
“而且就算不成,小侯爷乃正人君子,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春香嘴角微抿,
姑娘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最后这话的背后,她对这位江小侯爷给予了何等深厚的信任。
唉,
可惜可叹。